第8章

  “花在谁身上,用来买甚药了,你不晓得吗?”裴厌辞看着他。
  无落心口一慌,顿时剧烈咳嗽起来,却还是要开口,就怕他狗急跳墙,把他的事情抖落出来。
  “原咳咳咳原是有的,瞧我咳咳咳记岔了,我替你收着呢咳咳咳咳。”他回屋把自己的两贯钱拿给他,还连带着昨晚的金疮药,希望他能念点旧情。
  但今日的裴厌辞,冷漠得不像话。
  他掂着两贯钱,在无落内心快要被逼崩溃的时候,终于开口,“还有的,应该是被别人收了吧。”
  他看向屋门前的那个小厮。
  “抹去零碎的,还有五两银子。”
  “你!”小厮正想怒骂,但这种事情谁说的清楚,谁让你动了人家的铺盖,现在到底多少家当,还不是任由裴厌辞随口胡诌。
  “你莫不是贪墨了厌辞的银钱吧。”旁边有瞧热闹的叫道。
  “这就不厚道了吧,赶紧还给人家,大家日后也好相见。”
  “是啊,这是人家全部家当呢,别兄弟的东西都贪。”
  无落也劝道:“你把拿了的还给人家吧。”
  “你!”小厮不敢相信,这人会背刺他,“我拿没拿,你不晓得吗!”
  无落避开他的目光,“你亲自动手帮人家搬的东西,我如何晓得。”
  “好,你这么玩是吧。”小厮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他回了屋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把零碎凑出来的五两银子给裴厌辞,还多给了半贯钱,从牙缝里挤出个笑容,“都说是好兄弟了,别见外,这多出来的,今儿个就当做哥哥给你马上升任的贺礼,以后别忘了兄弟,常来喝酒。”
  裴厌辞要升管事,他只能靠偷偷丢他东西这种小手段来实现自己的优越感,但明面上不可能得罪的,眼看要真惹他生气,反而还要赔笑讨好。但对无落,原本一条线上的人突然反水,这损失银钱还让他没面儿的事情,只能记在他的头上了。
  “你数清楚,他们若短了你的,回头再要就扯不清了。”无疏小声叮嘱道。
  “他们没拿我的银钱。”裴厌辞同样耳语道。
  没拿?
  无疏愣愣地看着裴厌辞收了银子,跟那人称兄道弟,感情好得像刚才没互相算计过对方一样。
  心里有好些话想问,但又晓得现在不方便说。
  他视线绕过人往前面一望,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赵管事。”无疏声音清脆嘹亮,这一开口,屋前的另外两人面色就顿住了。
  张总管总领太子府内所有事务,他之下,还有负责采买、前院、后院、庄铺生意的四个大管事,其余的就是各个小管事。
  赵管事就是前院的大管事。
  在他们愣神时,裴厌辞已经落落大方地上前迎了人。
  隔着几步开外,无疏听不清他讲了甚,两人交谈了几句,赵管事临走前招呼了一声无落两人。
  “你们两个把院子打扫干净,下午我来时若瞧见一点不对味的,你们都别想在府里做事了。还有,无落,你已经病了一个月,到底好了没有。”
  无落的脸色更加惨白起来,旁边的小厮忙赔笑道:“赵管事,无落的活儿我能帮他干了,他再养两日就全好了。”
  说着,他暗暗朝无落使了个威胁的眼色。
  他可不同于厌辞那个老实的蠢货,要他帮忙干活,可是要实打实银钱的。
  “若是两日后你这病再不好,张总管就得把你卖给人牙子了,不是总管不通融,府里不养闲人。”
  无落被别人扶着,幽怨的眼神却是看向裴厌辞,后者却没看他,只是与无疏交代了两句,跟着赵管事走了。
  无疏昂首挺胸地站在门前,手里将方才裴厌辞临走时给的一两银子往空中抛了抛,像一只初出茅庐的公鸡,“你们赶紧把院子收拾好。”
  屋门口的人暗自磨牙,狠狠踢了一脚淋湿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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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厌辞方才听到赵管事说无落生病的时间,正想问话,就听赵管事笑道:“难得啊,之前都是你一人做两份活儿,今天你竟然不帮无落了。”
  一向淡然的脸色都有些绷不住。
  原身究竟是有多老好人。
  “你们闹掰了?”
  “差不多吧,”裴厌辞随口道,“他不缺我一个稀罕。”
  赵管事“呵”了一声,“他何时稀罕你,把你当牛马使唤还差不多。一个最下等的杂役,还把自己当主子了。”
  见自己说无落的不是,对方不似从前那般着恼,他笑了,“几日不见,你倒是稳重了不少。”
  “都是赵管事栽培的好。”裴厌辞给他戴了顶高帽。
  “得了吧。”赵管事也是经常听这些吹捧的,并不在意,却也开怀。
  笑完了,他道:“回头我尽量让人牙子把你卖到好人家。”
  第3章 试探
  “是生是死还不晓得呢。”裴厌辞笑道。
  方才赵管事来不为别的,就是得了命令,张总管想要见他。
  再一问,是为了昨日他私自出府的事。
  若是悄无声息进出了,张总管就算晓得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偏闹出了人命,还偏偏是和太子交恶甚深的扼鹭监动的手。
  太子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与扼鹭监对上,心里总归有怒火,对于一个可随意打杀的下人,自然是很好的发泄口,还能给府里其他下人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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