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刚借用了下这边的茅房,院子那边的被人占了。”裴厌辞随手指了下旁边,又道,“你们在这做甚,那是甚?怎么看起来像个人?”
  “啊!”赵管事也没心思管别的了,痛心道,“毋参死了。”
  “怎么回事?前几日非远不刚死么。”看门婆子疑惑道,“对了,还有那个计老三。今年府里怎么回事,不会撞邪了吧?”
  “甚撞邪,你别在这危言耸听,咱们有殿下庇佑呢。”赵管事道,说着凑近了两人,小声道,“不得不说,厌辞你最近和殿下走得近,真是便宜了你这小子,白白沾了好运。”
  裴厌辞眉头微挑,“怎么说?”
  “和非远出去,非远死了,你活着回来了。毋参与你换屋子,你幸运地躲过了一遭,他感染了肺痨,死了。”
  “肺、肺……”看门婆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可是能感染人的。
  她还是不信,“是不是大夫诊错了,肺痨至少也要好几个月才能把人拖累死,我前几日瞧着他还好端端的呀。”
  晚风轻拂而过,掀起了木板上白布一角。
  婆子顿时失声惊叫。
  木板上的年轻人面如金纸,透着一股浓浓死气,嘴巴微张,似在呼唤,鼻子边那颗小指甲盖大小的肉瘤,再也不会随之抖动了。
  “要不怎么说太子仁德呢。”赵管事重新将白布合上。
  第15章 劝说
  听到赵管事感慨的话,裴厌辞差点笑出声。
  杀人都成了仁德之事了,他都没有那样的脸皮来夸自己。
  婆子却是一脸赞同,叹道:“这感染了肺痨,定是不能继续在府里待下去的,别的人家也不会要,卖也卖不掉,只能流落街头。你说一个痨病鬼,身体差得不行,讨饭吃都抢不过那些流民乞丐,简直遭罪。还是殿下心善,让他一了百了。”
  赵管事一脸深以为然,告诫了几遍这事别声张,叫小厮赶紧把尸体抬出去,同时又吩咐底下人拿了一堆艾叶杆,让小厮们点着,拿着四处熏。
  裴厌辞追上忙前忙后的赵管事,问:“毋参得了肺痨,那无落呢?”
  赵管事神色有些古怪和困惑,但还是道:“张总管让他住进废弃的柴房里了,说只是普通风寒,但他和毋参住在一起,还要多观察些时日才能下定论。你要是想见他,估计得过一段时日了。”
  “我见不见都行,只要他好好活着。”
  赵管事叹了口气,“你也是个深情种。”
  裴厌辞眨眨眼。
  算了,不解释了。
  都怪原身太痴情。
  当初无落遮遮掩掩地托原身出去买药,就是为了治肺痨。原身不可能不知情,只是因为喜欢他,人又老实,所以没声张。
  后来他借尸还魂回来,前世久病成医,一眼看出无落不是普通的风寒,当晚就搬出了屋子。之后毋参和其他人争屋子,秉持着“好兄弟有福同享”原则,欣然与他交换了。
  讽刺的是,无落至少比毋参早一个月得病,在两人都得肺痨时,毋参被太子暗中解决了,而已经回天乏术的无落还住在府里。
  因为在裴厌辞与顾九倾之间,暂时还需要他的存在。
  赵管事只是个做事的,不晓得上面的人如何想的,也不想去知道,分了剩下一大半艾叶杆给裴厌辞,让他好好给茶房和做事小厮身上熏一熏,祛除疫病。
  临分别前他记起甚似的,道:“马上就月初了,下个月的利息别忘了。”
  裴厌辞都忘了这事,顿了一下,这才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好的。”
  ————
  回到自己屋里已经酉时,打开门,却见无疏和越停也在。
  毋离窝在床上靠墙角的位置,努力把自己团成团,一脸委屈。
  见到了进来的人,他立刻大叫:“大哥,你终于来了!我刚被凶得好惨啊!”
  他刚要起身,又看了下越停的脸色,生生止在原地。
  “这这这、那个……不关我事。”手指在空中胡乱指了指,他又怂了吧唧地窝回床角。
  无疏怯生生地站在越停身边,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这是怎么了?”裴厌辞把剩下的几枝艾草杆放到门后,这才走到油灯旁。
  越停满脸阴沉,看着一脸无辜的人,冷笑道:“前几天晚上,你半夜叫无疏去做甚了?”
  “哪一天?”
  毋离忙开口解释,“就咱们死里逃生回到府上那晚。”
  无疏暗暗瞪了他一眼,要你说话的时候你不会说,不该说话的时候乱插嘴。
  “你让无疏去砸一名内监的脑袋,还让他说谎骗人!”越停气急败坏道,“他才几岁,你就这样教坏他。”
  早在看到磕破脑袋后的裴厌辞第一眼时,他就知道,此人绝非善类。
  却没想到,这才几天,他就教唆无疏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越管事,我晓得我在做甚。”无疏扯扯他的衣角。
  “你别说话。”越停语气不善道。
  无疏满脸愧疚,眼尾耷拉着,可怜兮兮地望向裴厌辞。
  他答应厌辞哥那晚的事情要保密了,可当他拿着核桃酥去给越停的时候,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给逼问了出来。
  “那晚计老三死了,辛海他们三人却活了下来,这难道不是做了一件好事?”裴厌辞反问,“计老三是被张怀汝下令杀的,你要是想为计老三的死报仇,应该找张怀汝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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