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看过几眼。”
首当其冲的是三师三少,都是朝中快要致仕的老家伙兼任的闲职,那日随棠溪追离开前他瞄了几眼,这些人连来都没来。
其次是太子宾客,詹事府,以及左右春坊的官员,最高主事官能到正三品,当然,手里有多少实权还得看太子和天子。
棠溪追曾向他透露过的王顾,就是正三品的詹事府詹事,在顾九倾跟前算得上很有话语权的一位人物。
这样的人背地里听命于棠溪追,裴厌辞想想就觉得有趣。
“里面有一个人你多留意,最好是这几日帮本宫去府上拜访一趟。”顾九倾道。
“谁?”裴厌辞脑海里最先想到的就是王顾。
“王灵澈。”
一个陌生的名字。
裴厌辞回忆了下,“那位太子舍人?”
右春坊太子舍人,一个六品小官,在安京一抓一大把。
“是。”顾九倾的声音舒缓却不失杀伐之气,“同时,也是琅琊王氏的长房嫡子,未来王家的家主。”
裴厌辞正色起来,“殿下是想获得王家的支持?”
“没错,”顾九倾勾起唇角,“王家在世家中资格老,实力较郑家也丝毫不逊色,若能得郑王两家一同支持,其他世家自不在话下,到那时,本宫何惧于阉党。”
阉党与世家一直存在利益冲突,两方总不对付,但拥立下一任皇帝登基,风险太大,对于已经存续了好几代、家族底蕴深厚到皇家都轻易动不得的世家而言,没有中立来得划算,除非像郑家那样想更上一层楼的,那不必说。
“小的这几日准备准备。”裴厌辞一口应下。
“但有一个问题。”顾九倾笔下画了好一会儿,待重新沾墨时,他才继续道,“王郑两家,有些不对付。”
……他就知道。
“有多不对付?”
“不死不休的死敌。”
“……”你在异想天开。
但身为优秀且有能力的心腹,是不会质疑上司的任何决定的。
哪怕是个愚蠢至极的想法。
顾九倾没听到他反对和质疑的声音,停了笔,满意地看着桌前画上的人。
“昨日有臣子谏言,欲改革田地税收,此举利国利民,却遭到扼鹭监阉党一派强烈反对。本宫瞧着陛下本有意改革,却也遭不住棠溪追的咄咄逼人。本宫欲借此事,搓一搓阉党锐气,你觉得如何?”
“殿下为天下苍生着想,乃天下百姓之福。”
“王家也与本宫的想法不谋而合。”
“小的一定将殿下的想法传达给王舍人。”
顾九倾笑了,如最圣洁的雪山上初初融化的山泉。
“今日的山兰图,你等会回去的时候带上,改日合着礼品,一并带给王灵澈。”
第48章 税赋
当朝太子的墨宝值多少钱不知道, 单只看对方给自己画的画,裴厌辞还是挺满意的。
顾九倾左看右看,也满意得不得了, 道:“两幅画都拿去装裱, 回头拿回来。”
“小的这幅画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只是一张纸多寒酸。”
“好吧。”裴厌辞答应道,卷了两张纸, 吩咐毋离去城里找家好点的装裱铺子给画装裱。
交代完事情后, 他带着无疏去了一家酒楼。
越停从太子府出来后, 本打算出去游历一段时日, 待戏院开张后再回来, 没曾想刚出门就遇到小偷, 偷了他的玉佩不说, 没几天又碰到了山匪, 被抢了盘缠后, 这两日刚灰溜溜地回京了。
无疏嘴上笑话他,实际上担心的很, 裴厌辞正好有事找他, 便捎带着他一起去了。
酒楼雅间内,越停神色看起来还不错, 只是消减了些, 想来短短几天没盘缠的日子, 让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吃了不少苦头。
无疏看到他这样子,顿时不留情面地嘲幸灾乐祸起来。
“越大少爷这是怎么了,嫌平日里自己吃得太好, 给百姓们见见世面,顺便接济他们一二?”
“几日不见,你是被厌辞和毋离这俩货带得越发没规没矩了。”越停尴尬不已, 只能板着脸教育道。
“人没事就算好的了。”裴厌辞把两人隔开,笑道,“能落草为寇的哪个手上没几条人命。”
越停摸摸鼻子,“哪里晓得如今匪祸闹得如此厉害,六七年前我带着两个小厮出门,一路从淮南走到漠北,压根就没碰见过一个匪徒,现在想来真是让人怀念。”
“漠北有何好的,都是沙子。”无疏眼底生出向往,嘴上却不饶人。
“我在那里骑骆驼,喝着西域美酒,塞北的夕阳尤其壮丽,还有恢宏的荻岚古城,城主和我还是忘年交,临走时特地为我留了壶酒,让我下次去的时候喝。可惜,后来大熙抢了邬、郃两州,咱们去那的路也断了。”
“大熙看起来不像是胡人蛮族的样子?”裴厌辞想起上次在馆舍中见到的大熙使节和他们的手下,与大宇一般无二。
“嗨,这事我都晓得,厌辞哥你孤陋寡闻了吧。”无疏吃吃笑着,傲气道,“大宇和大熙,本是同根而生,一百多年前,当时还叫做大晤。后来王朝衰落,天祈三十五年的时候,大宇太祖揭竿而起,同一时间,大熙的太祖也号召天下豪杰跟随。经过十几年的乱战,大晤朝分裂为七八个国家,后来我们和大熙慢慢强大,吞并了周围小国,这才有了如今的大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