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虎儿赖性格有个缺点,急。
当初他急于深夜探访,在顾九倾面前告状,现在胡悯来还未从左庶子的位子上下来,他欲取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是,暂代。”虎儿赖也不在意其中差别,因为这已经没有多少分别了。
“静候大人的好消息。”裴厌辞站在小院门口。
虎儿赖进了院子,他带着不远处手捧礼盒的小厮去库房登记。
等他重新回到大门口迎接了其他官员一会儿,看到虎儿赖终于出来了。
只是脸上的表情看到他时一瞬间的僵硬。
裴厌辞神色一如刚才,恭迎他离开。
“太子不会骂他了吧。”毋离跟在身后好奇道,“都要过节了,也不知道和气点。”
“骂倒是不至于,可能与心里所想有落差吧。”裴厌辞道,翻了翻袖子,将一锭银子丢了过去。
毋离慌忙接着,少说有五两,又惊又喜道:“这是给我的?”
这可抵得上他一年多的工钱。
“嗯。”裴厌辞将虎儿赖方才随手打赏他的给了毋离。
战场是真刀真枪地拼搏,挥洒的是看得见的血。
在官场上,有些人可能连自己怎么败的、败在哪里都不知道。
比如胡悯来,比如虎儿赖。
第65章 拿捏
五月榴花妖艳烘, 绿杨带雨垂垂重。
顾九倾带着裴厌辞登上勤政楼时,高台之上的大臣基本都已经到了。
一见到当今太子殿下,立刻不少人围了过来行礼问安。
“父皇估计还要些时候才到, 下面准备得如何了?”顾九倾问。
旁边一个臣子忙道:“都已备好。”
安京原本没有流经的河流, 是大宇太/祖为了南北货物能够顺利运到安京,从月熙江生生凿出一条宽二十余丈的人工河, 也仍唤作月熙江。它从商贸发达的城西流向城东南的勤政楼前, 再从城外南拐再次与月熙江主河道汇合, 上下游都有河堤控制水量, 确保安京不会遭到水患。
今日的龙舟赛, 几十条龙船从城西出发, 以勤政楼城门为终点。裴厌辞从楼前往外眺望, 乌瓦白墙规整地卡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中, 家家户户黑色的檐角门边垂下五彩丝绦, 随着细雨与微风舒缓地飘扬,连坊边的各角楼也装彩一番。
江两岸万人空巷, 人头攒动, 百丝粽飘香。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来观看这一赛事,人们穿上最鲜艳的轻薄夏衫, 姑娘妇人脸上化着时下最流行的妆容, 梳高髻簪娇花, 张扬而快乐地笑着,毫不忌讳其他人投来爱慕的目光。
大半个安京的繁华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包容、开放、繁华的安京。
这是在一个圣明皇帝统治下的大宇。
远方的皇宫传来几声鼓响,接着是号角。
台上的大臣们面色肃然起来。
从前皇帝喜好出宫与民同乐, 特地修建勤政楼与花萼楼,每次出来百姓不可避免总要跪拜一番。皇帝体恤百姓,特地在皇宫与勤政楼之间修建一条甬道, 每次出宫时皇帝车驾都走那条甬道。
楼下的百姓们听到鼓声,纷纷欢呼起来。
他们可以见到最神圣的帝王,一睹天颜。
周围不少内侍忙碌起来,人群之后,裴厌辞四处望了半晌,终于看见自己要找的人。眼见顾九倾还被人纠缠住,没注意到自己,他悄然退至人群之外。
不远处,一位身着紫色官袍的儒雅男子正沉静地站在角落与自己带来的侍从耳语着甚。他将身体一侧交给了坚实巨大的红漆廊柱,目光随和地看着台上那些人客气十足的恭维。
在扼鹭监的密切监视下,这种场合,他们能说的不过一些无聊的客套,这位大人明显对此兴致缺缺,视线却又始终落在台上每一个人身上。
张东勤很快察觉到,有一个人正在向他走来。
但他没有抬头望去。
若在还有一长段距离时就与对方目光相对,他得走几步迎上去,这样很容易招来其他人跟着过来攀谈,他特地选在角落明显就是为了避开这个。
倘若那人官职比自己身份低上许多,两目相望,在漫长的相隔距离中,他得做点甚来缓解气氛,对方也必须加快步伐,以求最快速度靠近行礼,以避免这几步路难以攀谈带来的尴尬,这样两人都累。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察觉到有人走近了,他再故作察觉地抬头——这已经是他们这些人的家常便饭,既要纵观全场,不放过一分一毫动静,又要适当地显现出些许“迟钝”来。
只是等到张东勤抬头时,那道朝他而来的身影,看不到了。
前方不远处,裴厌辞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谕德大人。”他行了个礼。
“裴总管,你看到殿下了吗?”
看台很大,除了左右几间宴会厅堂外,中央和两侧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只用一排排的红漆柱子支撑着。
“等会儿在行宫安顿后,谕德大人可以去齐南殿找殿下。”这里可不是说正经事的地方。
秦雄略微思索一下,引他走到一旁角落,小声问:“殿下这次召见我,可是因为近来胡大人的事情?”
裴厌辞朝他笑了笑,没有给出确切的准话,“殿下目前着实需要人手。”
秦雄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半辈子的起起落落消磨了他所有的进取之心,家族蒙荫加上自己的努力,也才混了个四品的闲职。三品的左庶子虽然也是闲职,但这代表太子开始重视他。能得到皇帝和下任皇帝的重视,比任何官职品级都要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