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既然逝者已逝, 活着的人该怎么办呢?
  五皇子陷入沉思的时候,明镜高悬下的李昆杰也开始宣判了。
  人证物证都在, 徐高飞和徐鸿熙无从抵赖, 李昆杰重重拍下惊堂木, 他高声道:“证据确凿, 徐高飞、徐鸿熙枉顾律法,谋夺他人性命, 做出这样伤天害的事情,当秋后问斩, 以平民心。”
  李昆杰前面说了什么,徐鸿熙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他只听见了“秋后问斩”。
  徐鸿熙曾经一时兴起去看过刽子手杀人,手起刀落,在他们手底下, 杀人跟杀鱼一样简单。
  徐鸿熙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变成一条任人处置的鱼,他在公堂上破口大骂,声音越来越小之后,又去求徐高飞救救他。
  徐高飞一直很沉默,在徐鸿熙用力扯着他的袖子的时候,他终于低头看向了徐鸿熙。
  他轻声道:“放心,会没事的。”
  徐鸿熙的眼睛亮了亮,他就知道爹会有办法的,从小到大,爹都很会为他想办法。
  只要有爹在,徐鸿熙就什么也不怕了。
  徐高飞隔着袖子握紧了里面的刀,徐鸿熙不知道的是,他仰仗依赖的父亲并没有被激起半点父子亲情,徐高飞只是不想放弃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一切。
  徐高飞红着眼睛,一个暴起认准了人群中的慕与安。
  只要挟持他,一切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慕与安与徐高飞离得最近,顾之淮要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脸色一沉,就伸手去拿旁边捕快的刀。
  在顾之淮飞出去的刀贯穿了徐高飞的胸口的时候,慕与安也侧身躲过了徐高飞刺过来的那一刀。
  慕与安下意识地看向顾之淮,看见慕与安没事,顾之淮也松了一口气,绕过受惊的人群,伸手抱住了慕与安,他问:“王妃没事吧?”
  慕与安摇了摇头,他虽然没了武功,但身体遇见危险的本能反应还在,他低头去看地上,徐高飞死不瞑目。
  他逼死那么多人,其中又有多少人死不瞑目?
  徐高飞的尸体被捕快抬走,徐鸿熙被关进大牢,稍后捕快就会去徐家贴封条,一切仿佛都尘埃落定了,但李昆杰还是惴惴不安。
  他应该没达到亡羊补牢的地步吧?
  晚饭的时候,慕与安也问起李昆杰。
  顾之淮道:“我没有处置县令的权力,具体如何,要等州里。”
  五皇子听了这话下意识道:“你还没有处置县令的权力啊,我看你……”
  把人杀了都是轻而易举。
  对上顾之淮的目光,五皇子差点噎住,他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忙道:“是应该这样,要是你随随便便处置了,刺史算什么。”
  顾之淮无视了五皇子的示好并冷笑了一声,他道:“小五,你还是先好好想想,你之后要怎么办吧。”
  “怎么办?”五皇子所当然道:“跟着你啊,父皇都让我跟着你了,你不会不愿意吧?”
  五皇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之淮的神色,最后发现顾之淮可能真的不愿意,五皇子快要哭出来了,他道:“那我怎么办啊。”
  五皇子扭头看向一侧的暗七,他的眼睛亮了亮,“暗七,要不我跟着你吧。”
  暗七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他大着胆子问:“殿下,您将您的那些金呀玉的,收起来了吗?”
  暗七突然瞥到五皇子束发的簪子,明白过来他说了也是白说,完了完了,又要被抢劫了。
  一顿饭就在暗七的腹诽和五皇子的怨念中结束了。
  顾之淮和慕与安回到房间,顾之淮看见桌案上铺开的画纸与颜料,问:“如何了?”
  “什么?”
  慕与安看见顾之淮望着桌案才明白,他道:“钟叔说我天赋不错。”
  钟杰之前是给主家画像的,慕与安很感兴趣,他就索性也教慕与安画像了。
  顾之淮有些意动,他道:“那王妃为我画一张吧。”
  画成什么样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王妃亲手给他画的。
  慕与安反应过来的时候,掌心里已经被顾之淮塞进来了一支画笔,慕与安斟酌道:“眼下可能还不行,我画不了人像。”
  顾之淮兴致大发,随口道:“画不了人像,就画别的。”
  慕与安答应下来之后,顾之淮自觉地到了一旁帮慕与安磨墨,他看着慕与安卷起袖子,手中的画笔轻轻地落到画纸上,顾之淮在想,在王妃眼里,他会是什么样子?
  画好之后,慕与安挪开镇纸,将画交到了顾之淮的手上。
  顾之淮看着画纸上的大黄狗愣住了,“这是?”
  慕与安眨了眨眼睛无辜道:“不是你让我画别的吗?”
  顾之淮甚至觉得这只大黄狗有些眼熟,紧紧捏着画纸边缘,顾之淮想起来了——
  每日都会有一只大黄狗挺胸抬头威风凛凛地从宅子大门经过。
  云乐还说过,一只狗,怎么跟孔雀开屏一样。
  所以在王妃的心里,他其实是那只大黄狗?
  那他也太阴暗了吧,每日就在宅子外面盯着王妃?
  顾之淮突然口干舌燥,目光不知道在慕与安身上流连了几遍。
  忽然他俯身,将慕与安抱了起来。
  骤然的失重让慕与安连忙环住了顾之淮的脖颈,发丝扫过顾之淮的脸,慕与安问:“顾王爷想做什么?”
  慕与安已经用余光瞥见,顾之淮抱着他,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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