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宋俨剜了她一眼，差点用眼神咬下她一块肉。
  “手机给我。”他冷哼。
  拿到祝朝意解锁好的手机，他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拨通，再备注名姓。
  祝朝意没换手机号，还是高中用的那个。
  宋俨没想到自己看到那串数字，还是能想起来。
  不过是班长的行政任务中看过几次，他就背记住般，如何都没忘掉。
  真烦人。
  之后两人再没话说，又是相看两相厌的时刻，祝朝意找借口离开时，宋俨没再拦她。
  没进一步问为什么。
  没听祝朝意亲口编的若干理由。
  ——虽然看她态度，连想些搪塞他的“身不由己”都懒得！
  宋俨喝掉杯子里剩余的半杯水，在尚有余温的单人沙发里闭上眼。
  湿掉的雪纺布料黏在左半边身子上，把胸口的位置摩擦出刺痒。
  他的心脏也像是被浸满水的纱布蒙住，一下下跳得滞涩艰难，缓慢得失去泵力。
  祝朝意在初见时没认出他。
  前几回直播游戏，她没主动接触他。
  宋俨细细回想，这四周的时间里，她似乎也没正式承认过，她喜欢他。
  不过“在乎”二字。
  在乎不等于喜欢，也不等于爱。
  是他太自作多情。
  但是。
  祝朝意明明就是挑拨操纵一切的源头。
  什么叫他不该和她he。既然不该，那她又何必向他走来，又邀他共舞？
  既然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又为什么给出那么多模棱两可的暧昧暗示，把他当傻子一样耍？
  如果她一开始就说清楚，只是为了利益，他也不至于——
  “叮铃、叮铃。”
  宋俨瞟向手机，来电显示是“宋浅芝”，而不是那串熟悉又略有陌生的号码。
  他扯了一下嘴角。
  真可笑，他刚才竟然在想，如果祝朝意现在给他打电话道歉，他也不是不能原谅她。
  上两周才接过宋浅芝的电话，宋俨在听到她声音时还是需要适应。
  “小俨，在忙吗？”
  “没，大姑，您说。”
  宋浅芝的音调一下子活泼起来，虽年逾花甲，听起来还跟三四十许人般。
  “我刚才没赶上直播，但看到了结尾，你们舞跳得真好，是直播前一起练过吗？那紫色在灯光下看着也相配，天造地设的……”
  宋浅芝像在掰着指头数他们二人到底有多适合对方，宋俨把手里的纸杯捏扁，低声道：“谢谢大姑。”
  他昨天先是补课自学华尔兹，又手忙脚乱地加急订衣服，几件要紧事堆在一处，压力剧增。
  其实他可以不做这些的，但他希望能给祝朝意更好的终选体验。
  宋俨焦头烂额的着急瞒不过宋浅芝的眼睛。
  她当时也正在收拾行李飞东京，得知情况后立刻放下手头的事，让家里佣人立刻把宋俨衣柜里的衣服全拉出来。
  他这才知道，宋家每个季度都有给他订衣服，尺寸都是当季现量的，但是他每次配合完就再没理会过。
  有现成的服装解燃眉之急，宋俨松了口气。
  还有宋浅芝帮忙，带他把不同衣料风格都尝试过，除了烟紫的衬衫马甲，还有其他与之相配的色系，试了不下二十套。
  才最终定下最不像是宋俨会穿的那一身。
  宋浅芝笑盈盈地望他，为他鼓气：“你信大姑的眼光，这绝对讨小姑娘喜欢。”
  但祝朝意不喜欢。
  不是衣服的问题。
  祝朝意不喜欢他这个人。
  宋俨被湿黏的寒意束缚在沙发里，宋浅芝还在道：“我不多打扰你了，现在该是你们年轻人感情正好的时候。”
  她善意笑过后，用商量的语气问：“但是你们若得空了，也一道来家里坐坐，和我和拂滢说说话吧？”
  “……好，会有机会的。”
  他语气里的喑哑晦暗有所修饰，但宋浅芝还是听出他情绪不对劲。
  以为是这通电话不合时宜，她反思自己确实不该在小情侣刚牵手成功，就来破坏气氛。
  但以她做节目的经验，他们这会儿应该也没那么快就，找到独处的机会，吧。
  节目组那么多人在呢，宋俨这孩子又踏实稳重，祝朝意也是个心里有数的，即使干柴烈火，也不会越界。
  那这是，有什么小矛盾了？
  宋浅芝本想挂电话，但没听到宋俨那头有其他的动静，没忍住又道：“小俨，你别怪姑姑多嘴，我也就是唠叨惯了。不过，对女孩子，咱们就是要多尊重爱惜，能让就让。”
  “两个人的事儿，多一起商量，在磨合期里有摩擦也正常，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
  宋俨倒想有磨合期的坎儿能过一过。
  现在不但门都没有，祝朝意还把所有的窗户连下水道都封死了。
  他完全是从烟囱往里钻，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就想离她近点。
  宋俨咽下叹息，只又说了句：“谢谢大姑。”
  他知道这些絮语都是出自关心，接受得也快，还能坦然回应：“您这个点还没休息？”
  宋浅芝的时间比他这儿还要早一个小时，现在那边也快十点了。
  宋浅芝听他情绪似乎稍微平复了些，轻松笑称：“我这年纪，都进化掉睡眠了，不过也很快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