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从壁炉前站起身，才刚抬步，大厅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热烈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扑了进来，迪卢克脚步一顿，抬眼望去。
  “尤萝小姐，迪卢克老爷正在里面谈事情！”
  尤萝两手抓着精致的门把手，整个人都沐浴在光里，她四下张望，看到了站在桌前的迪卢克。
  不顾身后女仆的言语阻止，尤萝朝迪卢克所在的方向迈开了腿。
  谈事情？谈什么事情？
  大厅里就他一个人，难道是和鬼在谈事情？
  “你一个人吗？”尤萝问迪卢克。
  “如你所见。”
  大厅里除了他们二人再见不到其他人，尤萝自觉问了个傻问题，她快步走到迪卢克面前，和他对视。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
  迪卢克微微挑眉，见她站定不动，于是又坐回去，端起手边的葡萄汁抿了一口。
  尤萝方才一路跑来，如今还有些气喘吁吁，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就是暗夜英雄，是不是？”
  “我不是。”
  尤萝双眼亮晶晶的，听到迪卢克的否认时她瞬间愣住了。
  “昨天晚上，我都看见了！现在蒙德城里都在传我是暗夜英雄，你帮我去解释一下好不好？”
  “什么昨天晚上？”
  迪卢克面无表情地抬眸瞥了尤萝一眼，随后往后靠在椅背上，语气里有些许随意：“你说我是暗夜英雄，有什么证据吗？”
  “……”
  壁炉里燃烧的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尤萝盯着迪卢克，试图在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但是没有。
  别说破绽了，迪卢克连表情都没有。
  “我……”
  她昨天晚上看到的背影，那抹红色，还有那只火凤，除了迪卢克，还能是谁呢？
  不，一定就是迪卢克！
  尤萝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她的直觉却没有证据可依附，她鼓足信心又悄然泄气。
  “暗夜英雄也不是我！”
  “那谁知道呢？”
  尤萝咬了咬牙，暗暗瞪了迪卢克一眼。
  他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咬牙切齿。
  尤萝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一屁股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叹了口气。
  “但那只火凤凰，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她嘟囔着，还是不甘心，正想和迪卢克再掰扯掰扯，却听见一旁的迪卢克突然开口。
  “你昨天晚上出门了？”
  尤萝被他问得怔了怔，她的脑子里现在全是暗夜英雄，一时忘记了自己昨晚潜入晨曦酒庄的酒窖偷喝酒的事，迪卢克一问，她就点头。
  她看着迪卢克将手中的琉璃杯搁在桌上，又屈指敲了敲桌面。
  “那么，你不如先把昨晚偷喝的酒结一下账吧？”
  什么？
  他在说什么？！
  尤萝猛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她要暴走了。
  不是，为什么别人的幼驯染都是温柔体贴，她这个却是一个无情冷血的大面瘫啊！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和她要酒钱？
  尤萝张了张嘴，被迪卢克气笑了。
  “什么偷喝酒，我听不懂。”她索性学着迪卢克方才说话的样子回答道。
  迪卢克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尤萝叉腰和他四目相对，目光里带着些挑衅意味。
  既然迪卢克不承认他是暗夜英雄，她为什么要承认自己偷喝过酒？
  向她要酒钱，拿出证据来啊！
  尤萝扬了扬下巴，决定以牙还牙。
  “嗯。”迪卢克的视线落在那堆被烛台遮掩住的摩拉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不是你，看来晨曦酒庄需要增派更多人手了。”
  什么叫做那就不是她？
  尤萝的目光跟随着迪卢克偏头的方向看去，她也看到了那堆摩拉。
  她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不如这样？”尤萝侧眸偷偷观察着迪卢克，她开口提议道，“我们合作一下？”
  迪卢克伸出手，从那堆闪亮的摩拉里随意拿起一颗，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摩拉，好像试图在摩拉上找到什么有关偷酒贼的线索。
  “合作？”
  尤萝点头：“你帮我找暗夜英雄，我帮你找偷喝酒的人，怎么样？”
  迪卢克没有回答，他似乎是在思考，尤萝也不急，倚着桌子看他。
  这招贼喊捉贼出来，她反倒不心虚了。
  她托腮静静看着迪卢克，才发现他今天束了个高马尾。
  他的耳边有几缕掉落的碎发，尤萝手贱，伸手拨了一下。
  迪卢克看着她，耳畔被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也不躲，只是微微蹙眉，让她别闹。
  “那你快想！”
  尤萝撅了撅嘴，收回手。
  “不了。”迪卢克回答她，“找出暗夜英雄我无能为力，况且，万一你真是……”
  “喂！”
  尤萝出声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看来让迪卢克承认是不可能了，她决定不在这里耗时间，也不想听迪卢克说什么“万一你真是暗夜英雄”之类的鬼话。
  既然他不说，她也就不承认自己偷喝了酒窖的酒，谁怕谁，就熬着呗！
  尤萝拍了拍桌子，“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
  迪卢克看着尤萝愤然离去的背影，放下了手里的摩拉，他站起身，拿了桌上的手帕将手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