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从来看不上这个人,在学校看不上,现在更是,也不止一次质疑过好友的眼光。
  一破冷血动物有什么好喜欢的,天天跟前跟后当个保姆,别人压根不放心上,还觉得是理所应当。
  “那他人呢。”陈开嘴里像是啐了口毒唾沫,往旁边台阶上一坐。
  “怎么了?”岑帆扭头看他。
  “还怎么了,这来都来了,屋里这么多活,不知道进来给你搭把手?”陈开往这堆狼藉上用力一指。
  爆脾气全写脸上。
  岑帆定定看他,转头打开自己带来的包,先喊了声“开子”,又道:“给你带了早餐。”
  上午煮好的辣酱拌馄饨,旁边是冰冰的绿豆汤,全放在保温桶里。
  刑向寒问起来时岑帆只说是自己要吃。
  陈开知道他不想说这个,把一直挂在鼻梁上的墨镜取下来,哼出个:“你就是脾气太好了——”
  “整得有些人根本不知道珍惜,随便怎么使唤你都可以。”说着从他手里把东西接过来。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但岑帆知道人的意思,刻意避开这个没说。
  垂眼道:“先吃吧,吃完以后咱们把这里都收拾一下。”
  “行。”陈开答应一声。
  说是收拾,其实更像是在工地做工。
  好些大型机器都要自己组装,还得在墙板上打竹排,把刻刀凿子电锯,按照使用顺序全部挂上去。
  之前做的那些磨具也得拿出来,用防潮袋套好,放在柜子里。
  这些东西一个比一个重,他们工作室不仅接小木雕,还有木琴木箱的花纹定制。
  岑帆虽然体态偏瘦,面色白净秀气,精致得像个女孩子,但并不弱。
  搬东西的时候有时候一手一个,有时候一手俩。
  等他独自把工作台的几个螺丝拧紧,从楼梯底下往小二楼搬时,陈开支着圈椅的椅背,忍不住在下边喊:
  “小帆你悠着点,别跟吃了菠菜似的!”
  “后面还想不想干了啊!”
  “没事儿。”岑帆在上面接了句。
  其实真没事。
  岑帆初中的时候小小的个子,都能跟在姥爷后面,帮着一块推车出去赶过早集,大袋的麻花炸脆拎着跟玩似的。
  上大学以后,每年学生迎新辅导员都叫上他,因为他力气大,能拎得动那些箱子大蛇皮袋。
  两人在这忙了一整天。
  夏天天黑的晚。
  “忙一天了,要不要找个地方喝酒去?完事我送你回家。”陈开问。
  岑帆原本想要答应,但一想到上午有人说要来接他的,道:“我在这等等吧。”
  陈开知道他说的是刑向寒。
  抻抻胳膊说,“那行,我先去楼上靠一会,你走了把门随手带上,不用锁了。”
  “好。”岑帆应了声。
  帮他一块儿搬了张折叠床出来,又把自己带过来的一个大书包给人当枕头睡。
  屋子里今天还没有装灯,网线也还没来得及通。
  郊区室内信号不好,岑帆干脆拿着手机和充电宝坐到房子外面。
  撑着下巴,把手机里的手电筒开开。
  亮亮的。
  这样刑向寒只要一来就能看见他。
  中午岑帆给对方发了消息,说是大概下午六点多能结束,一个小时之后收到了刑向寒的一个“好”。
  刚才他又发,问对方到哪里了,但一直没收到回复。
  岑帆平常很少跟刑向寒打电话,因为就算打了对方能接到的概率也很小。
  一天的体力活太耗神,岑帆等得睡着了,身体歪到旁边的木杈上。
  后来是被身上的痒意折腾醒。
  蚊子把他脖子上咬的全是小红戳。
  岑帆伸手挠了几下,才发现手机放到裤子兜里,内置手电筒的灯还亮着在。
  他把手机拿出来,原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十分钟前收到条消息:
  [刑:学校有事。]
  还没等岑帆反应。
  叮咚——
  很快又多了一条。
  [刑:自己打车回来。]
  第3章
  从会议室里出来。
  刑向寒维持着同样的表情,却在拿出手机的时候站定几秒,很快又放回兜里。
  会议中途他曾借口说去取资料,给岑帆叫车。
  一个小时前收到回复——
  [岑帆:不用了,陈开送我回来。]
  [岑帆:你大概几点到家,我煮夜宵。]
  陈开是岑帆身边的朋友。
  两人一直很亲近。
  刑向寒见过对方两次,也知道现在是他和岑帆一块儿创业。
  “刑教授。”
  同事从后面走过来,笑着冲他,“冯院长说让你现在去趟他办公室。”
  刑向寒已经准备要回去了。
  往常这种延时回家的事他要和家里住着的人说声,这回他却没碰手机。
  换了个方向,说,“好。”
  本来这次组会已经开到快八点,等刑向寒从办公室里出来,回到家以后快接近晚上十点。
  刑向寒走到门口换鞋。
  忙碌的一天让他领带微松,袖口却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
  屋里空调被调到合适的温度。
  客厅里亮着盏小灯。
  沿着墙边的沙发上,岑帆侧身躺着,手挡住脸,细细的腰对着外面。
  像是睡着了,偶尔会动一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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