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刑向寒站在他旁边,先是居高临下地看会。
  后来弯下腰,在他微挺的鼻梁上碰一下。
  岑帆其实没睡踏实。
  人靠近的那一刻他就醒了,揉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下意识把手抬高点,伸出两臂。
  每回岑帆这样是想让对方抱他。
  刑向寒这回却没如他的愿,只是站起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岑帆扑了个空。
  倒也不觉得委屈,只是揉揉眼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像是今天上午目送他车远去的时候一样。
  那时候对方一句“晚上来接你”,让他一整天心里都甜滋滋的。
  “我煮了鸡丝粥,锅里还有几个小菜,可以配着一块儿吃。”他说。
  “恩。”刑向寒脱下外套,顺手挂在后边的椅背上。
  刑向寒在家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每次岑帆不管自己饿没饿都会坐对面陪着。
  两人吃饭的时候都不会说太多话。
  但一整天的辛苦让岑帆有很多事情想分享,加之今天在车里,刑向寒提起的话头,似乎也对他的工作感兴趣。
  但还没等他说话,刑向寒却先开了口,“为什么不坐我给你叫的车。”
  岑帆微微一怔。
  反应过来后很快说,“陈开他今天要去赫本喝酒,顺道就送我回来了。”
  对方还说以后会接送他,他俩一路去一路回,也不费什么事。
  他刚想提这个出来。
  刑向寒又道:“下次别这样了,会给外人添麻烦。”
  这句话扎人心上像根小刺,岑帆抬起头,小声反驳,“陈开他不是外人,我们俩大学是一个宿舍的。”
  “我知道。”
  刑向寒垂着眼打断,看都没看他,“宿舍只是学校为了方便管理,在没争得本人意愿之前强行划分出来。”
  “里面什么人都有,也不是每个都值得在毕业以后保持联系。”
  他这话之前也说过。
  当时岑帆怕他不高兴,当作没听见,现在却觉得刺耳。
  筷子一下下戳着碗里的小米粒,轻声反驳:“你不能这样说他。”
  “我们木雕室做起来不容易,我不会谈客户,前期都是靠他和那些人牵头,不然也不会坚持到现在。”
  “然后呢,坚持到现在又怎么样。”
  刑向寒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抬头看他,“现在只剩你们两个,还要因为成本问题搬到远郊,根本不会有人去的地方。”
  “现在讲究量产,商家都有固定的货源和供货渠道,不会有太多人冒着不稳定的风险,找你们这种小工作室。”
  “这样的工作没有意义,也拿不出手。”
  岑帆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刑向寒言之凿凿,像是回到课堂上,对手下学生阐明他们实验过程的无序性:
  “又或者说这根本不能称之为工作,没有预设,也没有规划,只是你现在年轻,靠着一时兴起和朋友的小打小闹。”
  昨天还信誓旦旦说会接送他,今天就撕开那层横在两人之间的布,告诉他这样的工作只是浪费时间。
  虽然岑帆之前一直有预感,现在听起来却鲜血淋漓。
  抬起头的时候微微有些耳鸣,“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在做什么,怎么就知道这些我们事先都没考虑过。”
  “要是真的没想过,我们在那次乾雕展失败之后就不会坚持继续做这行。”
  刑向寒看着他没说话。
  岑帆:“还是......其实你真正看不上的是我,才会预设出这样的情况,觉得我什么都不是。”
  屋里有瞬间的安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抖的,也没抬头。
  最后深吸口气,在刑向寒深沉的目光里,撑着餐桌边缘站起来,往旁边二人卧室方向走。
  晚上睡觉的时候。
  岑帆把被子裹得很紧,像包粽子一样,根本不留半点缝隙。
  半小时以后。
  旁边一侧的床榻陷下去,有人从后面伸了只手进来,扯出他扎在短裤里的睡衣,掌心慢慢贴在他腰上。
  岑帆下意识想往前挪点。
  “别动。”
  身后男人另一只手也揽上去,强逼着人退回来,后腰牢牢横在自己的腹部。
  那一块皮肤很烫。
  岑帆从来抵不过去,稍微松了点力道,很快被扯进身后宽阔的胸膛。
  刑向寒身体侧成个弓字,两条长腿往上微折着,从后面看像是个笼子,把怀中人翻个身,面贴面地牢牢锁住。
  齿关被撬开的一瞬间,岑帆下意识闭紧眼。
  刑向寒的吻来势汹汹,是独属于他的霸道强势,带着无边的烫意袭来,掠夺他嘴里的每一寸湿热。
  岑帆感觉自己像是缺了氧,想拒绝又根本抽不回来。
  在这样的热流当中面红耳赤,呼吸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觉得掌心贴着对方的胸膛,里面像是攒了团火。
  双眼睁开一点,能看到对方绝美的下半张脸,岑帆觉得胸腔里的心跳明显变快了。
  真没用啊......
  当对方的手逐渐动作,褪下岑帆的睡裤时,他凭着最后那点意识,勉强往上提一下。
  “别闹了。”
  暗哑的男音回荡在自己耳边。
  岑帆下腹一紧,很快就松了手。
  顺着这个力道这个人,沦陷在对方细密汗渍带来的潮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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