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对方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
  找过来是想把老伴再世时留下的一把贴身木梳,用木雕手艺改成挂坠。
  这要求不难做。
  只是眼下木雕室还没整理完,这个客户就算是现在来了也得先排期。
  “可以做吗?”陈开问旁边。
  发现对方盯着这几条消息没动,又推他一下,道:“咋啦你。”
  岑帆迅速回神,忙说,“哦.....没什么。”
  又道:“可以做的,等会我把设计图画出来,要是他们喜欢就照着样子做。”
  “还需要画图吗?人也没对样式有多的要求啊。”陈开觉得奇怪。
  意思是他们只需要截一段出来,剖光之后打孔穿绳就行。
  “没事。”岑帆停了几秒说,又说,“我晚点把设计图纸发过去,给他们多挑挑。”
  “这......行吧。”陈开应了声。
  他们这边的大设计师都发话了,自己这二把手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在客户那边也好沟通,说是不着急,让他们慢慢做。
  可大设计师就是大设计师,半下午的时候已经画出几幅样稿,其中一个是个火车头。
  侧边带着小门,推开之后里面是枚象征平安的木头圆珠。
  好看是挺好看的,寓意也好,问题就是太小了。
  做木雕的,看起来大件做起来费劲,实际上在这么小的上面更要功夫。
  陈开盯着这看半天,“不然还是算了吧,这稍不留神就得戳到手。”
  “可以做。”岑帆也看着这几幅图,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做过类似的......”
  那会他刚跟刑向寒在一起。
  只要有空的时间,岑帆经常用木雕做些小玩意,以各种理由送他。
  复杂点的带柄木头玫瑰、手机壳、手机支架,就连各种挂在腕上小玩意儿都做了一大堆。
  当时岑帆对木雕不像现在这样熟练,最简单的做出来都得一个礼拜。
  经常弄得十个指头全是伤,掌心上也没一块完整的。
  很深,也很难看。
  可送出去以后刑向寒从来不用。
  不仅不用,还十分明确地告诉他,自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让对方不要再送到他跟前。
  岑帆起初以为是自己做得太粗糙了。
  特意买了磨砂纸和打磨用的细小刀具,把之前做的那些表面磨平,又打了层蜡,拿到手里光滑又软和。
  花了快半个月的时间。
  捧着送到刑向寒面前,对方却看都没看,只道:
  ——我记得已经明确跟你说过,不需要这些东西。
  从此岑帆再也没给人做过木雕。
  现在看着这几张图,等给他们的客户发过去后,岑帆选了副画得最好的,又偷摸给刑向寒发过去。
  发完以后盯着屏幕看半天。
  忽然有些后悔,食指用力摁在这条信息上。
  三分钟过去。
  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岑帆叹口气,只觉得刚才脑子绝对是没转过来。
  “岑帆帆,给我把旁边的爬梯递过来。”
  “这里不够高!”
  陈开正在给天花板换灯泡,光是站凳子上根本没用。
  岑帆听到动静,马上把手机搁旁边,过去帮忙。
  鹏锦国际的地下咖啡馆。
  坐在位置上的男人手机响了,但他没多的反应,只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垂着眼,桌上的咖啡动都没动。
  没一会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进来,手里拿着个大信封。
  先喊了声“刑先生”,接着把里面拍到的照片递给他。
  上面是个年轻男人,看年纪和刑向寒差不多大。
  个头瘦高,眼尾往上微翘着,五官精致立体,目前是上市公司的年轻高管。
  刑向寒把每张照片都认真看过,接着又从衣服内置口袋里,取出一张用纸包着的老照片。
  四个角往里折着,有些泛黄,上面那层胶皮都快掉了。
  看过之后。
  他沉声说:“不是他。”
  对方眉间微动,把其中一张拿手里看看,继续问:“刑先生,不然您再看看?或者先去跟对方见一面。”
  “不用。”刑向寒声音很淡,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这不是他。”
  年轻人顿了下,又说,“那或者,您回去再想一下,还有什么这个人的资料能提供给我们?”
  因为他们知道的,除了对方和“江城416”绑架案有关,再没其他任何信息。
  而刑向寒手里的这张老照片,和之前发给他们的电子版一样,只有半张脸,而且年纪也才十几岁。
  这样找起来比登天还难。
  刑向寒没就着这个问题继续说什么。
  只是道:“你们多费心。”
  这个意思就是其他的也没有了。
  鸭舌帽暗暗感叹钱难挣,面上还是标准的专业脸,“知道了邢先生,我们会再努力找找。”
  “辛苦。”
  刑向寒走之前又给他续了一年的费用。
  看着花花往里流的钱,眼前人心里那点阴霾往四周散去。
  难就难点吧。
  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谈完以后。
  刑向寒拿着信封从里面出来,把照片放到自己大衣兜里,准备开车回学校。
  车窗外的阳光很刺眼,像是开了刃的匕首,直直穿进眼前的车窗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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