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他微微闭眼，默念换衣咒，换上了一件轻若无物、柔软如云的对开薄长睡袍——尽管周围绝对无人窥探——似乎披上一件可有可无的衣服的确能够稍稍让他感觉不那么羞耻一样。
  他打开瓷罐的木塞，将里边一颗赤色的丸子倒了出来，手指头大小的药丸散发着一股腥甜的奇异香气，他慢慢拿起放入口中囫囵吞下，顿时满口生香。
  端起琉璃碗盏，他转身面对顾淮修。
  跟他一样，颀长俊美的男子也换上了同样式的睡袍 ，但因为质地轻薄，已经散开滑到两边，露出了几乎全部的躯体。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成熟的男人的身体，跟看自己的感受完全不同，柔和的光模糊了顾淮修身上伤口的狰狞，反倒在他白底色的皮肤映衬下，显出一种野性的美感。
  他形体修长匀称，也许是纱衣的褶皱，在他身上投射出浅浅的弯曲的阴影，梧桐视线往下，目光猛然一收，转移了视线，手中的碗也摇晃了一下，差点倾倒。
  他暗自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尺寸，心中惊叹。再次深呼吸，慢慢挪到顾淮修身旁，放下碗盏，手指浅浅蘸了一下，单手在掌心揉开。精油自带一种植物馨香，与药丸的香气在周身混合，渐渐好像整个室内都香了起来，令人有一种沉醉之感。
  梧桐不敢看前面，也不敢看顾淮修，垂眸微颤往前探手，一边回想画册内容，一边笨拙地涂抹。
  他的耳朵红透了。
  尽量克制自己不要抬眸，但心却越跳越快，几乎要跳出来……最后梧桐一闭眼，以极快的速度翻身跨跪在顾淮修腰侧，双臂撑起上身，睁开眼，正好俯视着顾淮修。
  睡美人鼻梁笔直高挺，因为躺着而柔和了面部硬朗的线条，柔光铺洒在他脸上，竟然让梧桐有一种被睡着的他勾引的错觉。
  “顾淮修，你是不是在装睡？” 梧桐问出这一句后，才发现自己是昏了头，无照曾委婉的提示若魔尊有任何反应都是出于机体本能，在毒未彻底从他身体中清肃之前，他是不会有自主意识的。
  果然是错觉，梧桐自嘲地笑了笑。
  不管他有还是没有意识，毕竟不是普通的肌肤相亲，怎么也得知会他一声才好，梧桐想，于是咳咳两声，以郑重的口吻开始说话。
  “顾淮修，首先我声明一下，不是我故意要趁你昏迷占你便宜，实在是不如此便不能救你，如果你醒来后觉得吃亏，那你就做回来好了。”
  做回来，说什么呀！ 梧桐懊恼得甩甩头，还是不要说了。
  想想又开口道：“其实我们既然都挑明了关系，你终究会是我的道侣，做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不对？我发誓，我今生只你一个道侣，是绝无可能和你之外的人做这种事情的……”
  梧桐想举手发誓，但手臂拿起来就会失去平衡，于是便将这个步骤略过：“当然你也要发誓，不与我之外的人这样……你点点头。”
  闭着眼的顾淮修自然没有点头，梧桐想去掰他的头点一点，但也要用到手臂，他转念道：“那你亲我一下，就表示你同意了。”
  他俯下身去，碰了一下顾淮修的唇。
  抬起后，忽然觉得顾淮修的唇好软，那天在美人池亲他的似乎都没有注意，一种奇异而又微妙的情绪令他低下头又贴了上去，有点亲不够的感觉，撑起身体十分别扭，他干脆放下手臂，最后不知不觉变成了趴在对方身上搂着脖子，忘情地亲吻。
  药丸的香气萦绕在口鼻间，渐渐让人意乱情迷，甚至在对方回吻他的时候，梧桐也没有意识有什么不对。
  对方的回应太过热烈，有点喘不过气，梧桐下意识地松开唇，可对方却不依不饶地追逐上来，静谧的夜里，只听到两人交错的鼻息。
  “修修，你抱太紧了。” 梧桐晕晕乎乎也更用力地回抱，又皱眉，“什么东西啊，好烫，咯咯，好痒……拿走拿走……唔唔……” 声音含糊在被堵住的口中。他渐渐沉溺。
  ……
  疼痛来得猝不及防。
  由于太久没有痛的感觉，骤然的陌生的剧痛让梧桐几乎灵魂出窍，仿佛回到上仙台上被雷劈中的瞬间，尖叫堵在口中变成了一声闷哼。才刚感觉又贯穿又撕裂的疼痛来自何处时，他的脑袋又砰一下撞到床头。
  脑袋被撞得嗡嗡作响让他找不着北，眼泪横飞出眼角时，又是一下，再一下。
  梧桐感觉自己要被撞死了，然而一双手臂牢牢钳住了腰，身体仿佛与某物焊死，完全无法脱离。
  “顾——啊！” 他一个顾字都不及喊出，又是一撞，眼前金星四冒。
  头顶火辣辣地痛，身体火辣辣地痛，再次要被撞上时，梧桐又怕又急，用尽全身力气低头躲闭，最后一口咬在顾淮修的肩头，他有多痛，就咬得有多狠！
  顾淮修你是不是得了疯病！那也别怪我！
  ……
  暴风骤雨过去，对方钳制松开，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汩汩热意如实质奔流，梧桐不知发生何事，茫然松开了口，这才看到，顾淮修的肩头一圈深深的血肉模糊的牙印，鲜血染红了他的肩头和床褥。
  梧桐心中一惊，“顾淮修，我不是故意……”
  却在转头看到一动不动的顾淮修时顿住话语，豁然想起今晚他本来要干什么。
  梧桐一骨碌爬起，“嘶” 一声倒抽一了一口凉气，不敢再轻易动，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