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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而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国庆正在路边转圈,看起来很暴躁。
  谢安青握紧笛子,快速走过来牵走国庆,把它拴在树上,然后折回来询问水渠里的人:“有没有受伤。”
  挂起瀑布的远山一样的声音,高峻幽深,沉稳厚重,于是本该是关心对方是不是出事了,担心她出事了该如何妥善解决的话便找不出半分着急语气。
  连语调都不像询问,而是平铺直叙的陈述。
  陈礼缓慢抬头,视线扫过她的手背上清晰的骨骼和淡青色血管,对上一双日落青山似得深瞳。
  和刚刚的声音如出一辙。
  神情目光,五官骨相也都是同等风格——风吹不乱,天塌不惊,好像遇到任何情况都不会轻易失控。
  陈礼琥珀色的眸子微动,一闪而逝,伸手把滑落到左臂上的那根肩带勾回锁骨旁边。
  谢安青背光站着,本能随着陈礼的动作垂眼,看到她肩上被什么东西磨红了一片。
  这个痕迹不像国庆能弄出来的。
  但也许是有别的什么情况发生。
  谢安青的视线重新回到陈礼脸上,等她回答,却不想对方只是坦坦荡荡打量着她,几秒后,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绷着的嘴角忽然动了动,露出上扬的角度。
  谢安青不着痕迹地抿了一下嘴唇,黑漆漆的眼睛回视着,觉得对方的审视过于直白,目光过于深长。
  这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而已。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谢安青怕事情闹大,国庆会被打死,尽管这是它被收养的3年间,第一次攻击人,依然有可能触碰到农家犬管制度,遂忽略一切不合时宜的注视,说:“抱歉,国庆以前被穿红衣服的人虐待过,对这个颜色很敏感。”
  陈礼目光不错,终于出声:“这恐怕不能成为它攻击我的由。”
  “自然。”谢安青说:“疫苗、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只要合,我都会赔偿。”
  陈礼:“是吗?”
  陈礼的裙摆早已经被水浸透,一侧沉甸甸贴在腿上,一侧轻拂拂飘在水上,顺流的鱼苗从她裙边经过。
  谢安青说:“是。”
  陈礼短促而愉快地笑了一下,打量的目光终于从谢安青脸上挪开。她的眼皮微垂着,长而直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点阴影。谢安青看到她从水中走出来,站在离自己很近,又不会冒犯的地方,动手提起湿漉漉的裙摆,露出右侧小腿。
  “那就先带我去打疫苗。”
  她白得没什么瑕疵的皮肤上划开道伤,没了流水的冲刷、稀释,血转眼就流过脚踝。
  谢安青没有犹豫:“好。”
  谢安青快步转身,牵着国庆往田埂上走。
  她的鞋还在大青树下扔着。
  脚刚跨进道口,谢安青忽然想起什么,她一顿,手腕用力把国庆扔进河里,确保它不能再攻击人,随后快速扯下脖子里松松垮垮的领带,往回走。
  车边,陈礼刚刚握住了门把,拉开之前,她在水里浸泡太久,已经凉到发僵的脚边忽然涌上一股热气,紧接着是小腿。
  这一处的热气是完全实质化的,不松不紧缠绕一圈。
  又一圈。
  风吹白杨,半明半昧的光线落在陈礼身上,她眨了一下眼睛,低头看过去。
  去而复返的人单膝下压蹲在自己脚边,用领带裹住了她血流不止的伤口。
  背面被正脸更加有距离感的人,手指却是热的。
  陈礼目光微深,听到她说:“这里岔路多,等会儿跟着我走。”
  说完转身离开,用自行车驮着从河里捞出来的国庆在前面引路。
  村卫生室和村部在同一个院子里,分置东西两侧。
  谢安青把自行车停在树荫下,拴好国庆,快步朝卫生室走。
  卫生室今天没人,只有一只猫被绑在架子上打吊瓶。
  谢安青掀开门帘走进来,问:“姐,村里有没有狂犬疫苗?”
  卫生室唯一的医生谢秀梅不假思索:“有。你被咬了?”
  “不是。”谢安青转头看了眼已经走进来的陈礼,“她。”
  谢秀梅侧身,上下打量一番陈礼:“不是我们村的?”
  谢安青:“不是。”
  谢秀梅:“那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谢秀梅说着起身,从桌子后面往出走。
  谢安青:“偶然遇到的。”
  话落,谢安青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一眼号码,按下接听:“蓓蓓。”
  谢蓓蓓:“姑,你快来一趟村部!小晴说三叔家的四只小猪全嘎了!”
  谢安青蹙眉:“确定四只?”
  谢蓓蓓:“确定肯定!”
  谢安青:“我马上过去。”
  谢安青把手机扔进裤兜,对谢秀梅说:“姐,这边你处,我去趟村部。”
  谢秀梅:“嗯,你去忙。”
  谢安青重新拨了个号,打着电话快步离开。
  卫生室里恢复安静。
  谢秀梅两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看着陈礼脚踝上的血迹说:“狗咬的?”
  陈礼:“不是。”
  谢秀梅:“那是?”
  陈礼静默两秒,收回投在中药柜上的视线:“水阀刮的。”
  “那带你过来的人怎么问我有没有狂犬疫苗?”
  “我记错了。”
  陈礼回身,低头看了眼仿佛还残留有手指热度的小腿,说:“可能要麻烦您帮我打破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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