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谢安青后压胳膊躲开,自顾自说:“从河边开始,你摸我的眼睛,让我在那里等着全都是可怜我。”
陈礼:“谢安青!”
谢安青:“你给我擦脸贴创可贴,给我帽子给我水,你……”
陈礼:“你为什么不说我是心疼你??”
陈礼厉声打断,嗓音沉而快。
谢安青因为那声“心疼”目光一空,骤然陷入平静。
陈礼紧跟着说:“你怕秋收惨淡,怕房屋被毁,怕救不了人,怕干不好,就因为一件事,你把自己困死在这个地方,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回过头还要评价自己句一无是处。谢安青,你真想死么?”
装满水的瓶子被陈礼捏的发出响,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近谢安青:“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走投无路吗?你有被逼到拿刀捅人,到现在都后悔那一刀怎么没把他捅死吗?你有被摁着头一动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蛇往你衣服里钻,狗往你脖子里咬吗?”
谢安青的平静变成错愕,像是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陈礼却只是眼皮微垂,逼视着她:“没有,你凭什么让我同情可怜?”
谢安青胸腔震动,断裂的筷子茬深深浅浅插入虎口:“你……”
“我们现在在说你。”陈礼又一次走近,直视着谢安青已经不再激烈的双眼,反问:“谢安青,没有你凭什么?嗯?”
谢安青嘴唇微动,发出来声音之前,陈礼伸手把她的头拧向一侧,说:“我不是你,事事惩罚自己,我只会想方设法报复别人,所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不适合,不需要。”
说话的陈礼离谢安青很近。
谢安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逼得靠在了车身上,陈礼低头是她漂亮的肩颈——白白净净,线条清晰,筋骨随着胸口起伏的频率一松一紧,一松一紧……
陈礼低头看着,有一秒忽然很想靠上去。
呵。
陈年旧事果然还是不经提。
嘴上说得再怎么波澜不惊,身体反应也还是诚实,会控制不住觉得蛇在缠tຊ绕身体,狗在耳边狂吠,心么,在向谁祈求依靠。
陈礼抖着的手指捏了一下瓶身,瓶身上的冷凝水从她指缝间流出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啪。”
陈礼后退半步,勾开谢安青的裤子口袋,把水装进去,神色如常地说:“谢安青,我不会走,也不会继续对你怎么样,你信就信,不信我也无所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清楚了,剩下那部分在你。你是想继续这样子内耗到死,还是和我和平相处,借我这双手为自己做点什么,我全都ok。但就一点,别再让我听见什么一无是处,天差地别,第一次第二次我会认为你难,多了我只会觉得你这人没用——明明是自己绊倒的,却没有勇气靠自己站起来。”
陈礼说完之后没去等谢安青的反馈,她怕谢安青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会忍不住和河边一样直接动手收拾她。
陈礼径自转身吐了口气,找自己秋后算账。
那天晚上她差点就被人捆着双手发生关系了,也还是对过去的事守口如瓶——她不否认当时有震惊的因素在,反应不过来,但有的是机会找补,最终没解释纯粹是她不想说——今天怎么跟着了魔一样,被谢安青一刺激,什么都往出抖。
嫌前头那些年的噩梦做得还不够多?
她才是有病。
陈礼烦躁地看了眼枝繁叶茂的核桃树,和扯谢安青后院的榕树叶子一样,抬手扯了片核桃叶。
树枝在空中弹跳,树叶上爬着黄绿色的虫子。
谢安青抬头看过去,停滞的目光动了动,条件反射向前跨出一大步,伸手在陈礼头顶。
阴影毫无征兆从上方投下来,陈礼转动树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过去——谢安青手抖了一下,快速攥成拳头,从离她发顶四五公分的地方离开。
陈礼:“?”
谢槐夏尖叫:“啊!核桃虫!”
陈礼迅速回身,看到谢安青手臂起了一片突兀的疙瘩。谢槐夏口中的核桃虫蜇的。她像是没事人一样把那盒没吃完的快餐换到这只手握着,对吱哇乱叫的谢槐夏说:“把嘴闭上。”
谢槐夏立刻闭上,马上又张开嚷:“疼不疼啊小姨!怎么这么大一片!这只虫子是疯了吗?!”
“什么虫子疯了?”谢筠满头大汗地走过来问。
谢槐夏手一抬,指着谢安青的胳膊:“小姨被核桃虫蛰了!”
谢筠开车门的动作直接变成抓住谢安青小臂:“怎么回事?怎么蛰这么严重的。”
谢槐夏张嘴就要说,被谢安青一个眼神堵回去,目光顺势从陈礼身上扫过,抽出手说:“没事。”
谢筠欲言又止,皱了皱眉,说:“你别挠,越挠越疼越痒。”
谢安青:“知道。”
“还有你!”谢筠扭头对上谢槐夏,本来想问她为什么会在这儿,结果视线转过去最先看到的是陈礼,她马上把火气憋回去,客气地说:“陈小姐,您怎么也在这儿?大雨刚过,安全隐患还没有排查清楚,您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
陈礼的视线顿了半秒才从谢安青胳膊上离开,说:“多谢谢支书提醒,马上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