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现在猝不及防被提醒,她很惶恐,迫切地想要一件结婚穿的,红色的旗袍来证明她的爱情不会到百年之后也无人知晓。
初恋是不是都是这样?
早上还在发生关系,下午就开始质疑它的稳定性,想要巩固。
质疑到什么程度才不算蛮不讲?怎么巩固才不会伤害感情?
谢蓓蓓的漫画书上没有写,她也没有经验,她就是,很喜欢很喜欢陈礼。
喜欢tຊ得在黄怀亦和卫绮云这对反面参照终于正式出现时,冲动地想,要么不遵守“我还需要两年,两年之后,我就可以有其他选择,所以陈礼,你想一想能不能保我两年之内不被发现”这个约定了,一切行为都只为自己的喜怒哀乐服务?
她在某一秒拥有了一颗不讨喜的恋爱脑,矫情地问对方一句“我会等到吗”,想让她给出同等答案,满足她多疑的,没有安全感的思考。
会很累吧。
要应付这么敏感的一个人。
……
谢安青狠狠一震,迅速调整情绪,自己解决自己的烦恼:“我会等到。”
一定。
只要这个人一直喜欢她,她就一定会想办法等到。
谢安青离开陈礼,说:“我带你去香兰嬢嬢家,她女儿明天婚礼,今天要提前沟通好拍摄流程。”
话落,谢安青转身往出走。
陈礼眉头紧蹙,她被打乱节奏的心情和思绪已经在谢安青最后那段沉默里恢复了,清清楚楚知道她情绪起落的根本原因是恐惧分别,但往后发展到靠过来提问她,突然向她提起黄怀亦和卫绮云的私事——
这时候,谢安青想的是其他东西。
陈礼不傻,猜得到她在想什么,却不知道沉默一阵子之后,她为什么又不问了,就让黄怀亦和卫绮云的话题突兀得停在那里。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她以前就不喜欢谢安青凡事纠结内耗,现在越来越喜欢她有话直说。
陈礼目光微沉,快步追出来抓住谢安青的手腕说:“我很好沟通,确定拍摄流程用不了多长时间,晚点再过去。”
谢安青不明所以,所以没说话,等陈礼下文。
陈礼拉着她往回家里:“我们先聊一聊。”
谢安青愣了一下,说:“聊什么?”
陈礼:“聊你刚刚在想什么。”
陈礼把谢安青按在堂屋的椅子里,侧身靠着柱子:“说吧。”
明牌发给明白人,谢安青只能明说。
她在陈礼全方位包围地注视下冷静几秒,找到了矫情与坦诚之间那个让自己觉得踏实的关键点。
“想你说一声喜欢我。”谢安青说。
不管是虚荣、不安,敏感、多疑,还是惶恐、迫切,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她在这件事上没有安全感。
她擅长内耗,也擅长剖白,不是无药可救的那种人。
那只要陈礼把安全感给她了,她就知道应该怎么收起来放好,然后不需要婚书婚礼,不需要形式主义,她也能在事情下一次发生时,只把眼泪掉在亲情面前,不扩大蔓延到爱情里一刹晴一刹雨,搅得谁都不得安宁。
谢安青攥住放在腿上的手,站起来说:“我对你说过很多声‘喜欢’,你对我一次也没有。”
陈礼怔住。
对视的那几秒,她不知道想了多少种可能,好的坏的,有关的无关的,哪一种可能都没谢安青说的这么简单。
它又很郑重,很有分量,对她来说很陌生。
陈礼沉闷的心脏猛然撞上胸口,整个胸腔都在微微震动,她曲了一下膝,不自觉也站直了身体。
“什么时候意识到的?”陈礼问。
谢安青:“刚刚。”
陈礼:“嗯。”
她也是“刚刚”,但不是自己发现,而是经人提醒。
如果没有这个人,她需要多久才会发现自己没有跟谁说“喜欢”的意识?
或者说是她已经在无数次的自我提醒里,把这两个字开除在了她的语言系统里。
她这些年看似情感经历丰富,其实没有真心对过任何一个人,而“喜欢”,这种词一旦说出来必定会让当下的那段关系变得模糊不堪,拖泥带水。
所以她不会说,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说,到今天就忘了和谢安青说。
有点欺负她啊。
陈礼咽了咽发堵的喉咙,倏地笑出一声,快速伸手把谢安青拉进怀里说:“谢安青,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乖啊?”
否则怎么都是一个村里最有话语权的书记了,都26了,都被现实摔摔打打多少个来回了,还能这么乖的——要求始终不多,受委屈了脾气始终不大,就这么乖乖地长着,她抱得越紧越觉得她瘦小孱弱,硌她骨头生疼。
“我喜欢你。”陈礼说。
“喜欢工作里认真出色的你,喜欢私下会吹笛会刻章会做石头手串的你,喜欢穿衬衣西裤看起来规矩正经的你,也喜欢穿运动套装看起来清爽活泼的你,喜欢偶尔有一点脾气的你,还喜欢乖的,可爱的,会翻墙爬树的你。”
陈礼低头在谢安青耳朵边说:“我喜欢你。”
熟悉的潮热气息喷洒在谢安青耳边时,带来的不再是情欲,而是丰沛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