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这么纯粹的人。
还是想保护,想争取。
许寄瞻前顾后挣扎不已,片刻后顺着还是无法完全压抑住的爱意开口:“来都来了,要不要跟我去天上转一圈?那里谁都看不见,你想怎么哭就怎么哭,不用忍着。”
许寄想,谢安青可能没在这种时候照过镜子,才不知道自己这副把眼睛和鼻子都憋红了就是不肯掉眼泪的倔强模样,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让人心疼。
许寄控制不住自己:“不想哭的话,就当是去给我留回忆的。好歹喜欢一场,给我留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谢安青:“能拿得出手的都是难忘的。”
留下来干什么。
活受罪?
许寄笑出了泪光:“真狠心。别说对不起,我现在正是最喜欢你的时候,不想听见这些。”
“小阿青。”
突然正式、严肃的声音。
谢安青咽了咽喉咙,把积压已久的情绪咽下去少许,转头回来看向许寄。
“不喜欢我,会回头去喜欢她吗?”
————
这是许寄带许从离开前,和谢安青说的最后一句话。
谢安青当时没有回答。
时间不等人,再磨蹭下去,许从就追不上日落了。
她现在一个人站着,看着古楼上倾尽全力也躲不开的悬日,慢慢弓了身体,在空荡荡的楼顶蹲下来抱着膝盖,哽咽似东谢村最大的一场暴雨。
“对她来说……我又不那么重要……”
回头干什么。
第75章 红枣小米粥。
夕阳转瞬即逝, 谢安青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的时间,天就黑下来了。一场只下在她眼睛里的暴雨逐渐开始变小,停止, 她抱着膝盖,又在上面趴了很久才站起身自己——胳膊上都是从眼睛里掉落的水渍,抬手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套在腕上的发圈,她停顿了几秒,摘下来装回口袋。
这个发圈和她常用的一模一样。
在一起的时候,陈礼可能从她桌上捡过, 可能从她手上、头发上拆过, 可能拿过哪一根她正在用的。
她手里可能有她的发圈,但塞进她口袋里的这一根一定不会是她拿走的那一根。
她这些发圈均价不过几毛。
价值低廉的东西,没有那么长的使用期。
谢安青擦干眼睛下楼。
许从家周到,安排了车送她回去,被她婉拒。她想一个人走一走, 把脑子里多余的记忆、声音清干净,才能静下来心继续做渔村的整改计划。
谢安青顺着外面亮却空荡的路走了很长一段,双眼上的肿胀感和酸涩感逐渐淡下去, 饥饿感漫上来的时候,她上了返程的公交。
中间倒两趟。
最终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铺着地毯的走廊里静悄悄的, 稍微一点动静都会被自动放大, 比如又一次松开的鞋带随着步子打在地毯上,比如哭得太久太激烈的眼睛眨动时会发出声响。
一声音色熟悉的咳嗽猝不及防穿插进这两道声音之间时,谢安青停下脚步抬头,看到自己房门边靠着个人——身形高瘦,皮肤白皙, 简约但高级的套装和高跟鞋让她看起来格外有气质,她应该从容大方或者高傲压迫,只要站着就一定脊背笔直,肩骨舒展,此刻却弓身曲腿,衣摆起伏不平,微乱长发毫无精神地随着低头动作垂在脸侧。
她是陈礼。
听到脚步声,陈礼下意识转头往过看,好像这个动作她已经做了千千万万遍,熟得快成为本能。
包括紧随其后的失望。
陈礼扫一眼便转回去,目光迅速下垂暗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她蓦地一顿,迅速抬头看回到谢安青身上。
这次没有等错。
陈礼立刻反手抵了一下墙壁站直身体,说:“回来了。”
声音哑得不可思议。
紧跟着还咳了一声。
谢安青站在离她六七米的地方,视线从她喉咙处经过时,短暂地抿了抿嘴唇,静止两秒,才重新提起步子往门口走。
陈礼被无视,垂在身侧的手蜷了一下,伸进口袋。
谢安青走路目不斜视,走到和陈礼肩膀齐平的位置时,忽然看见她抬起手,递过来一张照片。
“我找到了。”陈礼说。
谢安青的视线本来就低,不用挪动一寸就能看清楚照片上的内容——古楼上的悬日,和她在楼顶看见的角度不同,高度折半,光线应该调过了,不然会有很重的暮色。这张照片很明显拍在一切快结束的时候,细看,整体画面都有一些虚晃,像是拍得非常着急,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
谢安青目光从眼尾扫下去一缕,看到陈礼右手装在口袋里,左手稳稳地把照片递在她面前,说:“这次不是自欺欺人,我找到了。”
她离开许从家后,一路顺着往下走,走到天色开始变暗,以为今年依然什么都不会找到的时候,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女儿从她旁边经过,说:“宝贝,你再哭下去,冰淇淋要化了。没有第二支哦。”
那个声音穿透耳膜、时间,和哪一年她因为一脚踩空摔下舞台,错失了元旦晚会主持机会时,陈景弯腰在她面前说的话重叠,“阿礼,裙子脏了可以洗,头发散了可以绑,哭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下一次机会也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