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巨大的黑色尾鳍，被他用来疯狂激起水花，溅射到梨子脸上。
  浴缸中放的是冷水，这一点确实有效了不少，梨子晃晃脑袋，试图集中意识，黑色的瞳孔不再涣散起来。
  【对，应该想想办法，要先保护好太宰。】
  梨子迟缓地捏捏眉心，红色发丝垂落，眼神瞥到后，盯着发丝出神，拿定了注意。
  没有注意到的是，浴缸中听到某些关键词的斗鱼，突然安静下来。
  浴室中的氛围突然安静下来，太宰却无法再承受这静谧，他快速左转一圈，状似妄想追上自己硕大又华丽的鱼尾，又忍不住右转一圈，像在迟疑某件事情。
  最终，他忍不住浮出水面，试图劝说站在一旁的梨子先去休息。梨子为了给他找水源，匆忙之下跑过来，发丝与家居服无一不暗示着先前的狼狈。
  现在更是在发烧，脸颊通红，还有他刚刚扑腾上去降温的水珠滴落。这样的梨子，让太宰鱼鱼莫名有些心虚。
  他刚刚可以为了给梨子降温才出此下策，现在仔细一想，感觉就像把自己的洗澡水给扑上去一个，有点怪怪的。
  梨子却已经转过身，她似乎看见了在盥洗架上的某物，准备伸手去拿。
  一个声音出现，打断两人的动作。
  “哎呀，这可是他主动吞下鳞片的，不过没关系，看在你的份上，妾身会好好珍惜这个仆人的！”
  小小的浴室，无风自动起来，一瞬间，好像整个房间的灯光都变暗变冷，无端的多出一股子冷空气，让梨子清醒不少，她迅速把刚刚看到的东西握到手里，眼神不似先前迷离，专心盯着浴室门那一块的位置。
  一个黑色的坑洞出现，海藻一样的头发，遮住半张脸，巨大的鱼型生物从里面弹出头来，她长着一张人型的脸。
  针线交织一般的瞳孔，还有鲜红的嘴唇以及尖锐的利齿。
  “真可怜啊，你这种状态叫生病没错吧，上一次……”人鱼没有管浴缸里的太宰鱼鱼，而是讥笑着凑近梨子，用仅露在外面的那只大眼，与面无表情的梨子对视。
  “梨子小姐——”太宰鱼鱼焦急的在浴缸中大喊。
  或许是承受着人鱼诅咒的原因，他现在不触碰梨子也能看到人鱼了，并不是什么好体验，只能说比咒灵要略微好看了那么一点。
  况且这个巨大的人面鱼似乎对梨子还怀带恶意。
  在这刻，太宰感受到一丝微妙的后悔，如果肆无忌惮的吃下那枚鳞片就好了。
  毒药，糖果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他根本都无所谓，于是就像回旋镖一样，出现了他人间失格也无法消除的诅咒。
  超出他预料之外的走向出现了，他应该是感到快乐的，这个世界终于出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可为什么会是这种时候。
  比起直面诅咒的生理恐惧，更多的是焦急，但以他现在鱼的身体，没办法做出任何应对。
  恐怕人鱼怪异也不会有心情听他搬弄口舌，对方眼中根本没有人类的存在。
  头一次，他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即使嘲弄着，孤立着，游离于世界之外，可在无能为力的事件面前，也像个不成熟的孩童一样。
  下一秒，尖锐的叫声响起，浴缸中的太宰鱼鱼看到现在的场景，瞪大了他的豆豆眼。
  梨子握住了放在架子上的剪刀，刀光闪过，红色发丝坠地，剩余的短发又随着动作，划出干脆利落的弧度，亦如剪刀轻易抹了人鱼的脖子。
  全程快的只见刀光，太宰觉得眼前的梨子与先前的她判若两人。
  “不可能，你不能在外面……”人鱼捂着伤口后退到大门处，惊疑不定地看向沉默的梨子。
  梨子知道她未尽的话语，是想质疑为什么她能在镭钵街之外动用灵力吧。
  毕竟她只清理镭钵街是怪异们都知道的常识。
  答案也显而易见，发丝中凝聚着庞大的灵力，剪掉发丝，让灵力一瞬间逸散在空中，就能短暂制造出高浓度的灵力区，隔绝掉她动手时的波动。
  贯一那边，大概会心悸一瞬，梨子有些抱歉，这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没有解释的意思，梨子手持剪刀，挡在浴缸前，面无表情地看向人鱼，最终一字一顿说道：“是等我再送你一程吗？”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人鱼听闻，一瞬间表情变得惊怒，就在太宰以为它下一秒会朝着梨子袭来时，却发现对方恨恨放完狠话，然后迅速的消失在黑色的漩涡中。
  ——好嘴硬的一条鱼。
  梨子仍然沉默地伫立在浴缸边上，直到太宰有些担忧的出声。
  “梨子小姐……”
  下一秒，沉默的身影倒下，还有太宰惊慌失措到破音的叫喊。
  “梨子小姐——”
  少女狼狈的倒在地上，身下是散落的红色发丝，如同她身体涌出的血液，以及她逐渐微弱下去的呼吸，沾染着怪异之血的剪刀滑落一边，证明刚刚的经历不是梦境。
  太宰治觉得，恐怕他永远不会忘记今天这一幕。
  -
  梨子倒下去的时候，就觉得非常不妙，本以为激活灵力，击退人鱼之后，还能剩余一点体力，和太宰交代完注意事项后，自己再回房休息。
  没想到她太高估自己，灵力逸散之后，高烧的身体恍若失去最后一根支柱，无论她怎么想抗拒昏迷，眼皮还是止不住的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