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灵徽想了想,点头同意:“我当为荆州安危竭尽全力,二位放心。”
  殷沣欣慰地点头,直说忠义之后就是不一样。可谢衍却皱眉,似有忧虑,看着灵徽仿佛想说什么,却碍于有人在侧,犹疑难言。
  灵徽见此,只装无事。在二人用完膳食要离开时,才垂首作羞赧之状,低声对谢衍道:“七郎,许久不见,你连半封尺素也无,当真狠心。”
  谢衍听她这样说,也猜到意图,但仍免不了血气激涌,烧得连耳根都红了,只低声责备:“殷司马尚在,不可如此……”
  灵徽咬着唇,一双眼睛水光潋滟,脉脉生情。
  殷沣见此,还有什么不懂的,一边哈哈笑着,一边很有眼色地先行离开:“我先在外等候,国相不着急,处好私事再说。”
  一面往出退,一面打量着二人痴缠情状,心中只叹杨家女郎多情,谢家郎君单纯,不由摇了摇头。
  第71章 七十一、调兵 这个世上谁也不能背叛我……
  “七郎似有疑虑?”灵徽低声问道。
  谢衍点头, 因她一如往昔的称呼,心神微微一荡,但也很快敛起了无关的情绪。荆州之局, 迷雾重重, 危险万分,容不得他们儿女情长。
  “起初听到孟晰叛降的消息,我也确实怀疑过赵玄鉴与匈奴有所勾连。不过仔细想想, 却说不通。”谢衍认真道。
  灵徽只听他说, 并未插话。
  “赵玄鉴手中握有四州之兵, 匈奴人能给他什么好处,除非裂土封王, 否则并不值得。”谢衍缓缓说, “何况,如今之计怎么都该是先抵御外敌, 他一口一个诛杀主帅,不是很奇怪么……”
  数月不见, 一个绝口不谈政事,只一心于圣贤之教的人, 如今成熟了太多。思虑问题细致且稳妥,早非当年风流散漫模样。
  灵徽听他如此说, 不觉展颜而笑,认同道:“我方才有意试探, 确实也觉得奇怪。依他的说法, 我觉得此事与南阳王或许有关。”
  “南阳王那边有我盯着,若有异动,我会见机行事。”谢衍应道。
  灵徽却摇头,忧虑道:“只盯着南阳王不够, 我害怕宛城有危,更怕襄阳有危……”
  “那你还会召集旧部吗?”谢衍问。
  灵徽眸光坚定,看着谢衍,一字一句:“会,不管是真是假,有人马在手,总是无虞。”
  她皱眉思忖:“我目前知道的,我阿父去后,他的右将军裴述带兵流落在上庸,大约有一万人马。裴述不仅忠心耿耿,曾多次派人探访我的下落,知我被封了宜城君,还写信前来,邀我归附。”
  “裴将军大名我亦听过,他驻守上庸多年,城池稳固,治下安宁。无论是匈奴还是南夏都在争取他,可是他谁都不降,也不会朝廷的征召。”谢衍道。
  上庸处于汉水上游,益州、荆州和雍州交界之处,位置十分重要。
  谢衍口中的南夏,由益州刺史皇甫承趁中原大乱,反叛朝廷而建立。大魏偏居一隅,自保尚无力,更别说出兵平叛。皇甫承借助益州之富饶,养精蓄锐,短短数年便占了宁州,成了一方割据之势,更有东进北上之心。
  可惜,上庸是他始终无法攻破的城池。上庸不破,他只有龟缩在西南一隅。
  匈奴亦多次出兵,但上庸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所以也只有无功而返。刘棼只有不断派人前去招抚,给予高官厚禄相诱,但裴述丝毫不为所动。
  至于朝廷……当年王家怂恿,朝廷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城池陷落,并州之兵战死无数,他心里怎能不痛,怎能不恨。哪怕如今的皇帝,早非当年天子,但毕竟也是萧氏一脉。
  “上庸之兵可顺汉江而下,一两日便可抵达襄阳。只可惜……”灵徽也有疑虑。
  上庸不属于任何一国,若真出兵,恐怕阻碍重重。赵缨治下严谨,这么一支人马直奔襄阳而来,他不会不警觉。她用手摩挲着印信,愁容满面。
  谢衍知道她忧愁的是什么,不过那是她和赵缨的事,他没有任何立场置喙。
  “依你所言,当初印信在殷将军手中,为何他不能调动上庸人马?”谢衍转而望向灵徽手中的印信,疑惑不解。
  她的眼眸亦落在印信之上,这是阿父留给她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在这样的乱世,她不知道这到底是福还是祸。不过阿父既然给了她,她必要继承阿父之志,用自己微薄的力量,还天下一个安宁。
  “我阿父有遗言,唯我与印信同在,方可调动他的部曲。并州军哪怕只有最后一人,也不可忘了保家卫国之志。”灵徽叹息,说起阿父,眼圈又红了。
  “既然如此,必要让此物得其所,不可让忠义之人陷入困境。灵徽,依我所见,莫要擅动,先静观其变。”谢衍嘱咐。
  她心中已经有了成算,无论如何,尽力而为。
  “无论如何,你都要当心,只要用的上我,遣人来知会一声便好。”谢衍轻声道,话未说完,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沉沉靠近,绝不是云阁和星台。
  灵徽本能惊慌,猜到是殷沣去而复返。
  尚未作出反应,下一瞬,她便落入了一个檀香气的怀抱之中。然而对方的臂膀却矜持着礼数,不过虚虚的圈着,身体僵得厉害。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