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后用刮底的酱肉臊子炒了个莲白,配着剩下的馎饦,一家三口吃得也尽兴。
  没给海伯留,是因为他们就没见着人。
  一家子还奇怪着呢,这个点了也不见回,只好帮他先把炉子生起来,药罐子加水煨着,便去洗漱。
  回到右侧屋,三人皆累得够呛,崔粥知道阿娘一天两趟的揉面是最累的,因此颇为乖巧的赶着就去揉肩膀。
  “还是养个丫头好,你瞧瞧家里的那几个小子,什么时候想得起来给我捶肩揉背的。”
  崔阿娘欣慰的拍拍崔粥的手,崔阿爹抿嘴笑了一声。
  “谁说不是呢,日后谁要是娶了我家丫头,那真是掉福窝窝里头了。”
  听着她们打趣,崔粥并未在意,拿出一个册子来就认真的记着账。
  “今日一共卖了三十七份,外加七个酱肉臊子,赚了四百零五文钱,刨去租摊的二十文,租车的十文,今日的利润是三百七十五文。”
  三百多文,一天的时间她们就赚到了。
  “乖乖,这城里人的钱就是好赚,要是在村里赶集,便是从早忙到晚,也未见得能挣一半的钱,还是粥丫头有远见,知道来热闹人多的地方赚钱快!一天三百多文,一个月岂不是能赚十几两银子?”
  崔阿爹随便算了算,困意都少了许多,咧嘴憨笑着仿佛看到无数金元宝向他招手的样子。
  “阿爹也别想简单了,这些钱里头可是用了家里的吃食才能留下这么多来,若是算是原料的采买,还得再少三成,咱们租的这个铺子大,要置办的东西少说也得七八两银子,还要做新招牌,说不得还要请帮闲,怎么算都还有些紧凑呢。”
  听着崔粥的算账,崔阿爹才刚升起的乐呵就烟消云散了,耷拉着脑袋就摇头起来。
  “在城里做个生意,咋要花那么多钱啊?”
  崔粥有些哭笑不得。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兆县只不过是陇西郡里不甚起眼的一处,若是去了南安城,亦或者是中京城,只怕没有几百两银子,都置办不成。”
  几百两,崔阿爹想都不敢想。
  他们一家苦挣了三十年,才在石泉村里头有屋有田的,但全部身家加起来只怕也没有这么多,因此也算是开了眼了。
  他唉声叹气着想来日之事,倒是崔阿娘要开明的多,拉着崔粥的手就说起今日自己的见解来。
  “在城里做生意,投入虽大,但若是做成了也是源源不断的来钱,看那烙饼铺子就知道,一天少说也是几两银子入账,咱们才刚开始呢,不着急与那些厉害的比,只要能稳住不亏,赚个名声也是好的,你主意多,我与你阿爹都听你的。”
  这话说到了崔粥的心里,她也如此想的。
  思忖过后,就把银钱串起来放好,爹娘带来的东西,她们还能再支撑一段时日,倒是也不着急添新的,这钱攒一攒,她得准备好了去交税的。
  正如秦掌柜的所说,别得罪这些官差,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广结善缘才能长久立足。
  想着想着,一家人就在美梦中睡着了。
  月色凉如水,升上枝头的时候,小院也被照得发亮,右侧屋,崔家人安静的睡着,左侧屋内则只有陆道安均匀的呼吸声。
  夜深,更起。
  海伯才折返,脚步虚浮,满脸醉意。
  借着月色似乎看着这昏了个把月的四少爷变了个样,揉揉眼,冷哧一声,打了个酒嗝,就睡倒在一旁,也不知是不是他身上酒肉臭的缘故,月色下的陆道安似乎蹙了蹙眉头,可惜转瞬即逝,谁也没瞧出特别来。
  翌日,崔家四更天就起了。
  既然有了买卖,自然是不好耽搁的,既然做不了晚上的生意,那早上的就不能放过。
  早午晚三顿,她们家都想要。
  比照着昨日的生意来看,今天崔家夫妇准备了五十份的量,这也不是什么轻松活计,因此二人没少折腾。
  早饭自然是崔粥来准备,等她端了热粥和小菜送去左侧屋的时候,敲了好半天的门才见海伯睡眼惺忪的过来,哈欠里头带着一股宿醉的酒味,崔粥鼻子灵,还闻到些胭脂水粉的味道。
  “海伯,今儿吃的是鱼片粥,那鱼是我早起去集市买的,配了两个小菜,您吃吃看。”
  吃人嘴短,看在鱼片粥的份上,海伯也不计较被人吵醒的烦躁,见外头崔家夫妇都已经在搬挪东西,就好奇问了句。
  “这是又要出摊了?”
  “嗯,去早些,说不定能多卖点。”
  “还真是勤快。”
  不阴不阳的接了一句,崔粥递过食案后就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脸色的笑意也收了起来,主家留下他是照顾里头的公子哥的,他倒好,夜深酒醉而归,说不得还留恋了烟花地,全然不顾兆县还有宵禁的事情,真是越看越不像样子。
  这陆道安怎么说也是他府上的少爷,竟这般不用心?
  “粥丫头,走了。”
  阿爹一声喊,打断了崔粥的思绪,眼下她也顾不上旁人,自己的窟窿都还不够填的,自然是要先出摊再说,于是一家人,又齐心协力的往东市去了。
  这天,她们来的早。
  等摊子支楞起来小半会儿,人才慢慢的涌进来。
  大约是昨天看热闹的都散了,摊子面前人也少了些,崔粥还是照常吆喝着,崔家爹娘则先预备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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