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曹大夫看诊多年,这样的情况还真是不多见。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显然也是被吓到了,要不是顾及着崔家的人,他只怕是愤而离开,但现在却只能深叹一口气,压下不满跟着崔阿娘去写方子。
而崔粥则折返回去,快步走到陆道安面前就安抚的说道。
“别怕,别怕,没人会害你,这里很安全。”
说这话的时候,崔粥学着阿娘哄自己的时候那轻柔的语气还有抚摸头发的动作,倒是真让狂怒中的陆道安慢慢安静了下来,猩红的眼睛看向崔粥,里头似乎多了些怀念,随后眼泪顺着面庞滑落下来,表情委屈极了。
看到他这样子,崔家三人都有些不忍。
好好的人怎么就“发了疯”呢,还真让人觉着不解,旁人不清楚,但崔粥却在拼命回想书里的内容,却无所获。
书里对于他的描写,恨不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出身名门,来往皆是权贵,振臂一呼,天下归心,这样的人却表现出如此暴怒的一面,还真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安慰着让他沉沉睡去后,崔家三人才捏手捏脚的离开。
等到了院子抬头一看,天色都暗了下来。
灶间,崔阿娘已经收拾好一切,药也拿来重新煎起,闻着飘来的药味,崔家人都陷入了沉默。
第13章 消失
最后,还是崔粥打破了僵局。
“如今的情况,咱们还是少刺激他为好,只怕他身边也走不开人照顾,所以咱们摆摊的时候,恐怕要带上他了。”
崔家留在县里的总共就三个人,若是遇上生意好的时候,都还有些忙不过来,因此要是留一个人在家照顾他,那岂不是更忙,所以对于崔粥的提议,崔家爹娘也同意,反而是崔大牛有些担心。
“这主家办得什么事儿啊!竟把烂摊子都丢给你们。”
“捡便宜嘛,总归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三四十两的差价,换照顾一个病人,说实话,崔粥觉得自己并不亏,况且也就是这一个月的时间她们要往外跑,等食铺开起来了,她们大约也就能缓过这口气来。
看着左侧屋已经暗下的灯,崔家四人快速洗漱好,就上了床。
种田多年,旱灾涝灾也遇过几回,所以崔家人深知,麻烦来了光苦恼是没用的,只能先养好精神再做打算。
因此,顾虑着顾虑着也就睡沉了过去。
可他们却不知道,等月升枝梢时,沉睡中的那陆道安突然醒了过来,瞧了瞧外头没什么动静,便动作麻利的翻身出了院子,甚至都没走大门。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巷口,直至天明……
天蒙蒙亮的时候,院子仍旧一片平静。
睡梦中的崔粥眉头却微微的蹙着,额头上还细细的出了层汗,她似乎无意闯进了什么不该闯的地界。
模糊间,看到了一片装饰精巧的亭台楼阁,许多男男女女站在廊下围看着,嗤笑着,透过狭缝,崔粥看见了雪地里被人鞭笞的一个孩童。
倔强,无辜,却又透着股不死不休的狠意。
“贱人生的就是天生就该是个奴才命,你以为你娘爬了爹爹的床,你就跟着平步青云,做这家的少爷了吗?呸,看看你如今的模样,就是被打死了,爹爹也不会多看一眼就是!”
有一看着年岁不大,模样精致,衣着繁丽的小姑娘张口就恶毒的说着这话,听得崔粥好是不痛快。
那么多人对付一个小孩童,还如此张狂,简直可恶。
她正准备出言教训一番呢,就见雪地里那原本已经昏迷的孩童,突然抬头朝她这边瞧了过来。
那双眼睛,竟是自己见过的,可却没有此前那般孩童似的的稚嫩与天真,唯有恨意泛滥成灾。
惊呼一声,崔粥被吓醒了。
“粥丫头,没事吧?”
崔粥睁眼就看到了崔阿娘一脸急切的看着她,方才知道自己是梦魇了,接过阿娘递来的温水,猛的灌了几口才停下来,才感觉到全身的寒意被驱散干净,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后问道。
“阿娘,几时了?”
“卯初不到,我跟你阿爹本来是打算起来做稀豆粉的,谁知道就听见你房里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做噩梦了吗?”
“嗯,是不太好。”
“不怕不怕,梦都是反的,有爹娘在呢,你且再睡会儿吧,等准备妥当了再喊你就是。”
被梦惊醒,崔粥哪里还有困意?掀了被子,一边换衣裳一边说道。
“今日要上新,我定是要帮忙的,阿娘别担心我,梦而已,过了就过了,不打紧的。”
说话间连头发都利落的梳成了两个辫子,做事方便,也衬得她清秀可人,见此崔阿娘也点点头,做着事就不容易东想西想的,也好。
于是母女俩就出了门。
崔家的人都是勤快的,崔阿爹起身了,崔大牛也没闲着,一家人忙忙碌碌的开始了今日摆摊要用的食材准备,丝毫没有注意到左侧屋早已人去楼空。
因为今天要推新,所以红丝馎饦只做了十份,稀豆粉四桶,而年糕条则提前切好了两条,算下来,也差不多能有十份的量。
价格定在中间,十文一碗。
陇西这地界上,田地间多是种粟米和麦子,较少有人会把精力花在水稻上,一来是产量不行,二来是家中丁税都是以粟米计,所以可以想见等到崔家食铺上又送来了新奇吃食的时候,前几日还在围观的那些客人八成都忍不住会要了一碗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