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斐时:?你在说什么傻话?
程序抬起头继续叨叨,甚至用上了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两根食指点在一起:真的,你是我的姐姐啊。我们在一起生出来的小孩会有问题的。
有趣。斐时笑了,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程序沉默了,他垂下头。
过了很久
你为什么没去死呢?他说。
第32章
说这话时,程序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就好像问起明天吃什么那样云淡风轻,但语气里却满含恶意与嘲讽,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掐住斐时的脖子。
出手的反而是斐时,她一手拎着程序围巾的一角,为了不让围巾散开,程序不得不跟着一起抬头来,把那双始终躲避着斐时的眼睛直白地置于她的眼前。
斐时沉默了。
因为程序哭了。
很难形容斐时这一刻的心情,她讨厌眼泪,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会因为那些小孩子的泪水而感到烦躁。
但是程序的眼泪不同。他哭泣的时候很像闹别扭的小孩子,死死地咬住下唇,却还是会难以抑制地从齿关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晶莹的泪珠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虚幻的光彩,倒映着橘黄的色泽,像是夕阳坠落。
斐时的心也被这坠落的夕阳烫了一下。
斐时有些尴尬地甩开了他,轻咳一声。她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却从来没欺负过小孩子,虽然这小破孩是她认定的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团数据,但为了一团数据就打破自己的守则,这更让她心情不佳。
我再大发慈悲给你一次机会好了如果你真的想我死的话,斐时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擦去眼泪,他冰冷的脸颊上,泪水竟然还带着余温。她又整理了一下程序的围巾,手指不可避免地擦过他的脖子,那是一种坑坑洼洼的触感。视线里那棵树的枝丫轻微地抖动着, 今晚你可以把蜡烛吹灭。
隔了很久,程序才说。
可是你怕黑。
半夜醒来的时候, 房间里一片寂静,听不到房间里另一个人沉睡时些微的鼻息。
而蜡烛果然还亮着。烛火把树影投到对面的墙壁上,从树影上看,这棵树长得比入睡前大多了,甚至它不断生长时树干顶破木地板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简直是枝繁叶茂,不,只是枝繁而已。
纵横交错的树枝把墙壁强硬地分裂成几块,没有一片叶子,那些光溜溜的树干上端尖锐修长,像一支支铁质的签子,莫名让斐时想起了小时候的晚上偶尔会闻到的洒满了孜然的烤肉香气。
但现在充斥着斐时鼻腔地并非是烤肉的香味。
而是干燥的,仿佛被阳光炙烤了很久的树皮的苦涩气息。
亟需一场大雨把它浇透。
雨水滴落在斐时的头顶,从她的发丝间渗透而过,一直落到她的头皮上。黏腻的、沉重的雨水,把她兜头淋湿。
整张床都沐浴在血雨之下。
斐时抬头仰望,鲜血不断地从一张大张的嘴里落下,滴落在她的身上。
铁签上确实穿着一串肉。
只是,那是一串人肉。
树枝从女人的下半身残忍地刺穿她整个纤弱的身体,最终从她大张的口腔中探出来的,是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的树枝,沾满了破碎的脏器和组织液。她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地蠕动,但声带被破坏,已然无法说话了,像是痛苦到了极点,充斥着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脱落。
让人想起罗马尼亚穿刺公的传说。
斐时露出了有点嫌弃的表情:里面总没有你的口水吧?
女人:
她突然从喉间爆发出一声极为含糊的喊叫,树枝的生长陡然加快了速度。密密匝匝的,已经不像是树枝,更倾向于荆棘一般的存在填满了整个房间。
连大门都被树枝遮挡,一点颜色都看不见。
还残留着空间的地方只有床,以及摆放着蜡烛的床头柜。
冰冷的树枝刺破了本就不厚的被子,斐时赤裸的小腿触碰到了树枝冰凉而粗糙的表面。
无处可以躲避,无处可以逃离。
似乎是这样的。
然而
就这样啊斐时轻松地笑了笑,她的左手还放在被子底下,我还以为有什么新鲜的,还是不能对这个游戏抱太大的希望。
话音刚落,她猛然甩出一件东西,那是刚刚在她手心里攥紧的衣服那件沾满酒精的内衬!
衣服罩住了女人的整张脸,她还来不及挣扎,点燃的蜡烛接二连三被斐时扔到了衣服上!
大火轰然而起,火光到处,所有树枝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蜷缩着后退。
空气中霎时弥漫起一股烧木柴的气息。
女人的浑身都被点着了,从长满了青紫色尸斑的手臂,到被树枝刺穿的下腹,都在火光中扭曲。然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并不是肉被烧熟烤焦的味道,而是同样的木柴燃烧味。
她早已经被这棵树同化了。
女人发出一声模糊的长吟,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然而周围的火舌也在此时骤然腾起,把整个房间变成了封闭式的大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