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天哪,这当然不是一句调情,可是斯克内尔保证他在床上都不曾听到莱德说这样的话,年轻人的矜持来自于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和他敏感的本性,难道是因为和自己这样的人呆久了的缘故吗?
  斯克内尔的脑袋有些气血上涌转不过来弯,但他们有一个矛盾需要马上解决,尽管他们的身体现在正以暧昧的距离贴在一起,而他已经无法忽视自己某处的异样感。
  “我的错,莱德,那不是我的真实所想。”斯克内尔被限制活动,只能低下头,用下巴蹭莱德握着他衣领的手,绿眼睛坦然承接住气愤的目光。
  “斯克内尔,你总是这样,为什么不让你的心再勇敢一些呢?”莱德又一次质问道。
  “抱歉。我想和你一起过圣诞,我知道你不愿意和他们留在一起。”斯克内尔越过莱德环顾这个狭窄的玄关,绿色的墙纸有些地方已经变得斑驳。
  “但我害怕你不会选择……这里。”
  抓住他衣领的气力终于松懈,莱德放开了斯克内尔的衣领,转而丧气般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斯克内尔试着抽出手抚摸莱德的头发,红发还有些潮湿,随着年轻人的动作滑落,一些干燥的发丝因静电吸附在属于斯克内尔的外套衣领上。
  接着莱德的声音就闷闷传来。
  “你还要摸到什么时候,刚才我说那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有反应了。”
  他听见自己绝对吐出了一句脏话。
  斯克内尔多感谢自己在楼下放了一张窄床,他搬来这张堪称行军床的木架子时绝对没想过做这档子事。
  现在,在暖黄色的灯下,他红头发的年轻男友正喘着气,不符合他体型的粗花呢平价外套大敞开被凌乱压着,显露出里面裁剪修身的高级西装,领带已经不翼而飞了。
  然而就在他帮莱德解开衬衫扣子后突然被年轻人藏起的领带蒙住眼,拜托,他还没看上一眼呢!
  虽然隐约有光线进来,但他碍于遮挡只能闭着眼,全凭自己的记忆去抚摸,幸好他的记性不赖,就在斯克内尔仔细感觉年轻人的心跳和呼吸的时候,他被迫压下了头接吻。
  “斯克内尔先生,这是惩罚。”莱德用手指隔着真丝面料触碰斯克内尔的眼睛,他知道那后面是一双饱含爱意的绿眼睛。
  “天!”这话在斯克内尔听来实在太性感了。
  在又深深交换了一个吻后,莱德勉强用连续的词说,他会做姓菲尔普斯需要做的事,但他现在已经没办法若无其事坐在他们面前了。
  终于,斯克内尔的双眼在两人平复时解放,这无疑是个残酷的惩罚,他看不见莱德的表情,看不见莱德的眼睛,不确定性深深笼罩了他。
  “我讨厌看不见你。”
  “只要你对我坦诚。”
  等两人到了卧室后,莱德捧着他的脸坐在他的身上开始吻他。
  “我从没想过洛兰那么讨厌我……因为他憎恨奥利维亚。”
  在这样全身心都交付在斯克内尔的时刻,在莱德被蔓延的快感逼临的时刻,他的伤心也终于像有依托一般从他的身体寻找出口。
  “他怨恨我抢走了二十年属于他和提莫西的关爱……哈,他还警告我必须缄默和你的事。”
  愉悦让他不用去感受悲伤,他也全然不用克制。
  “可奥利维亚在发现我的性取向后就失望至极,她认为我遗传了犯错的基因……我现在可是知道她透过我在爱谁了。”
  莱德终于可以任性让消沉的意志拖扯拉拽他的身躯,但眼下他无需照顾情绪,只放任生和心对他的双重刺激。
  在达到那一刻的时候莱德终于哭了出来。
  那不是绝望的眼泪,因为眼泪属于的人已经用爱补足了绝望留下的空缺。
  斯克内尔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择了。
  他会告诉莱德那个地址,他会和莱德一起寻找梅芙,去接受事实上是他自己在害怕的结果。
  第47章 二十年前
  菲尔普斯夫人与布恩小姐
  自伦敦一别后,莱德就开始忙于应对秋季学期末的各种作业,而斯克内尔也开始根据阿比盖尔提供的地址寻找怀尔德。
  两人几乎没怎么通过电话,平时莱德从图书馆离开后已经太晚,而周末斯克内尔又频频外出,一不小心就会错过对方的联系。
  所以老街公寓的电话总会有留言,失真的录音里年轻人颇为抱怨那些课程、论文和紧迫的截止日期,他的语调有时轻松有时懊恼,或者俏皮地故作夸张。
  斯克内尔喜欢听莱德和自己分享这些,他都能想象出年轻人说到兴起开始用手比划的样子。
  尽管这会时时提醒斯克内尔自己已经毕业多年,之前他常会为二十岁的生活充满不甘,学校对他来说犹如囚笼,新闻才是能带他去往更大世界的钥匙。
  想来那时的他也不过是只虚有成年的名义罢了,直到年岁至此连意义都变得越来越模糊,他的心也越来越麻木。
  而现在,他的生活如此不同,莱德的爱使他勇敢,他终于有勇气面对自己,也有勇气随着生活,不如说随着心向前走。
  在他的前方会有一位红发的男孩比他更雀跃,比他更勇敢,也比他更脆弱,更易毁。
  而他们与他们的爱,也许在万物之上看,实在渺小,爱与身体都会湮灭,就像一滴水融入伦敦恒久的雾,但他们也无需会,在已知宇宙的基质构成中,没有再比他们的爱会诞生更称为奇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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