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呼吸也缠绕在一块了，好像谁的鼻子眼睛都失灵，只有抱着彼此，才能确定这可怕的真实感。
  元旦是个彻底的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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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过后，李女士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何径跟自家儿子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每天天才刚亮，何径就来敲门，还会带来各种各样的早餐，一开始李女士还觉得没什么，毕竟何径的热心肠有目共睹，后来逐渐发现不对，是因为每次早餐结束，何径就会把梁绕西叫出去，这一叫就是一个上午。
  这还不止，李女士发誓，自己不爱偷窥儿子隐私，但每次何径来梁绕西房间，她路过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些鬼鬼祟祟的声音，有时是碰撞声，有时只有轻微的动静，她原本也没想太多，可何径往往待到半夜才回去，这就不对劲了。
  另一个值得一提的发现是，只要何径没来，梁绕西就会很晚回家，李女士不是没问过梁绕西的出行目的地，但每次都只能得到一个模棱两口的回复。
  “妈，我有个同学来星城了，很晚回来。”
  “妈，晚饭不吃了，有同事请客。”
  如果李女士没记错，自己这个儿子的朋友应该不算多，何况他大学是在京城读的，星城的人早八百年不联系了，哪来那么多朋友？
  如果这第一件事算得上兄弟俩关系好，她也就不会想太多。
  当她早已习惯何径和梁绕西两人关系宛如亲兄弟的时候，第二件事的出现，让李女士在蛛丝马迹的线索里，嗅到了一点不对味。
  老蒋这个人，平时虽然话里夹枪带棒，偶尔毒舌发作，但人心是不错的，李女士知道她为人，能教出这么好的儿子，自然不坏。
  可这几天，她却觉得老蒋颇有些心机。
  她不太好形容这种感觉，因为老蒋这几天老拉着她聊一些奇奇怪怪的八卦，什么“二单元吴婶家的儿子跟外国佬在米国结婚了，还是个男的”、“现在这个社会越来越开放了，嘤国人都把性取向分了十多种”、“要是我儿子喜欢男生，只要他好，老娘才懒得管他”……诸如此类的八卦，一开始她还觉得新鲜，现在只觉得猎奇。
  但这两件事汇集在一起想，李女士并不是什么都没参悟出来。
  而她真正发现不对，是在她偶然一次，读完了梁绕西的小说之后。
  她其实没看过梁绕西的书，因为梁绕西总不让她看，好像藏了个千百年的秘密，一开始李女士自然是不快活的，这不是好事吗？干嘛不分享，不过她也看得开，既然不让看她也就不看。
  但是最近，这些事情发生后，她开始莫名其妙地懂了些什么，她神使鬼差地在同城书店下单了一本梁绕西写的小说，看完后，她一整天都不知道说什么话。
  因为梁绕西写的东西，竟然是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
  她觉得这不是件可以忽视的事，所以某天午饭后，她叫住了正要出门的梁绕西。
  “绕西，你先等等。”
  梁绕西停在门边，把刚要换的鞋放下。“怎么了妈？”
  “你过来，我问你个事。”
  梁绕西一顿，步子很小的走到李女士面前。
  他的第六感很准，果不其然，李女士直接开门见山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女生？”
  梁绕西大脑有短暂的空白，没一会儿，他刚想开口解释什么，李女士就继续问道：“儿子，妈妈不是个不开明的人，这几天妈妈想了很多，但是没找到答案，你跟我说说心里话吧。”
  梁绕西决定不再隐瞒，他点了点头。
  “妈，对不起。”
  让李女士接受自己的性取向，一直困扰了梁绕西多年，他从没想过出柜，更没打算得到母亲的解，但时至今日，这件事总算抖露，他竟然还出乎意料地松了口气。
  李女士紧着问：“你是不是……跟何径好上了？”
  “我……”梁绕西紧张极了，他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坦白这一切，他害怕母亲不接受，更害怕这件事波及到何径，那是最坏的结果。
  “妈是这么不开明的人吗？”
  梁绕西顿住了。他不知道李女士经历了什么，也震惊于这样快速的认同。
  “你啊，压抑这么久，很辛苦吧？”李女士伸手摸了摸梁绕西的脸，满眼心疼，“妈读了你的小说，写得真好。”
  梁绕西露出了一丝笑。
  “妈苦了半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能把你养大成人。”李女士有些狡猾地说：“老蒋那家伙，真是胆大包天。”
  梁绕西忍不住傻傻的笑。
  李女士哼声说：“好在近水楼台，何径为人不错，你们一起长大的，相互有个照应也好……”
  梁绕西抱住李女士，抱得很紧，说了一句很早就想说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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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径开学当日，梁绕西去送机。
  他的初稿已经修改得差不多了，目前正在稳步进行着，编辑告诉他，不出意外今年就能新书上市。
  他很高兴，把这件事第一时间分享给何径，何径说：“我要买十本，有亲签吗？”
  “有。”
  航站楼人潮拥挤，离起飞时间只剩一个小时，何径该走了，梁绕西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离进安检口的时候，何径突然又折返回来，丢下行李箱将他抱住，不顾旁人，往他嘴巴上亲了一口。
  “等我回来。”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