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喻时九知道他哥是人心所向, 这十几个人里面没吭声的一大半都会暗自站队他哥,那也不过是为了得到利益。
他们是不会像自己一样, 能把为他哥战队放在明面上的, 包括周楚言他们一家人。
他们甚至都不如外面等着接送喻舟夜的助理!
喻时九在他哥一句句为了他而宣告的话语里, 低下了头。
他理解不了,他无法去想象,他哥当初孤立无援的时候是怎么过的。
他哥回到家,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对林婉清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那喻舟夜是怎么过得呢?
他小时候疼了苦了不会说出来, 长大了受了伤受了排挤受了痛, 也不能说出来。
他是靠着什么, 才屡次坚定地面对今天这种的局面。
又是怎么,一次又一次地,为了他对着家族这些对他非议的亲戚们做担保, 做周旋……
那怎么能算非议?
喻时九有点想笑,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啊。
他曾经犯过的罪孽他自己都数不清。
今天他哥能用他的事业和成绩来粉饰,曾经又是怎么把他竭力保下来的。
喻时九前世过得痛快极了,可从来没有喻家的人敢来给他使绊子。
后面他们又说了些什么热闹的家务事,喻时九都无瑕再去细听。
他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发凉。
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焦点的视线落在他哥受伤的头上,墨色的发丝已经将拆了线的伤口覆盖。
虽然化妆后看不出来,喻时九依旧能清楚记得缝合了几针,在什么位置。
“小九。”喻舟夜叫他。
喻时九迟钝两秒,站直身体往前走了一步。
“饿不饿?”他哥问他。
喻时九鼻尖一下就酸了。
他摇摇头。
喻舟夜叫人加了一张凳子在自己身边,喻时九乖顺地坐下,面上冷冷的,言行却是规矩的。
还给同辈的兄弟姐妹们一一碰了酒杯。
他们兄弟俩小时候分道扬镳,落得不少流言蜚语,现在能坐在一张桌子上,还能紧挨在一起吃饭,总会有人暗自在心里添油加醋地琢磨,是利益还是虚情假意。
喻舟夜和喻时九倒成了只为了吃饭来吃饭的样子,双方偶尔说上一两句话,显得熟悉而亲切。
刚才那副打起来的场面,就这么没有转折,也没有渲染地进行到一派祥和。
喻时九冷眼旁观,又置身其中。
只坐在他哥的旁边,什么都不在他的眼里。
他想起来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喻舟夜的时候,喻舟夜带着他挨个去见人。
手里的白酒一杯又一杯,敬酒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看他喝。
那个姓李的,他应该叫做叔叔,沾了一点边的亲戚,对喻舟夜笑面如花,张口恭喜,闭口贺喜。
那是在他父亲的灵堂上,他父亲的棺材就摆在大厅里。
这个李叔叔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又在临走时被喻舟夜叫住。喻舟夜诚恳地请他多加关照自己,将他介绍给这些对他从来不看好,也不放在眼里的长辈们——以喻家宝贝儿子的身份。
带上父亲的名头,一句句为自己说好话,说体面话。
那时候也是这样。
那时候,姓李的那张脸上,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把他当空气,下一秒就因为喻舟夜对他惊讶客气。
从来都没变过。
每时每刻,前世今生,都一样。
喻舟夜一样,这些酒囊饭袋也一样。
不需要什么转场,只需要喻舟夜刚才利落的身手,他能文也能武,更不会畏惧,不是他们能觊觎的层次,就足以让他们换上一张稍微好看点的油头粉面。
强烈的怆然过后,喻时九一连喝了好几杯酒,把同辈们都认识了一圈。
喻明昊他自然是跳过了,剩下的,除了周楚言,其他的有在喻氏的相关部门兢兢业业地工作的,有挂了闲职的,有一个不在喻氏的,自己在老城区的小学门口开了文具店。
喻时九跟他们来往几句,居然也还聊得来。他原先不知道,喻家这些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眼下看到了,有不入流的畜牲,也有好好在生活的。
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依附在喻舟夜这颗大树底下。
喻时九独自把那些强烈的情绪在辣嗓子的白酒里面消耗掉,剩下来的都成了酸楚和振奋。
他就坐在他哥的身边,紧紧挨着他哥。
这里风风雨雨,一出好戏,头顶是先祖们的灵堂,外面是无关于他的世界,只有喻舟夜,只有他哥和他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他脚下就有了根。
也只有他和他哥在一起。
他们才是兄弟。
他们能在非议和纷争里,毫无保留地站在彼此身边。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用的。
不会有人想到小时候四处闯祸的喻家小少爷,再出现,是和喻舟夜站在一起。
他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哥哥给他的家。
喻舟夜在这里也不会没有人在局势作乱的时候直接站出来,他会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