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好像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在受人排挤的情况下,还能不动声色的打听到这些消息,可以说十一的暗探素养很高了。
  “夜鸢,你要不弃暗投明,以后就跟着我混算了。”裴初坐在床上说得半真半假,手肘撑在膝盖上懒倦的拖住下巴,十一回头看他,两人视线相撞。
  小刺客淡灰色的眸子里一如既往的带着点轻嘲,他回道:“你怎么知道你就是明,我就是暗?”
  裴初眼睫一眨,思绪蹁跹又被他尽数收拢,他微微喘了一口气,弱不可察的叹息就像是老旧的木梁不堪重负,但唇角的弧度依旧清浅如风,“是啊,你说得没错。”
  第185章 全男朝堂·三十一
  从熙哥儿把烟杆送到裴初手里的时候,裴初便知道这地方不能久待,但若没办法将这里的事调查清楚恐怕也难以脱身。
  裴初拢着宽袖倚在床边,熙哥儿正在和他说话,和蔼可亲的表示是来看病,实际上是来试探他能否接客。
  毕竟凡事都要趁热打铁,前不久裴初一番造势风头正盛,自然有数不清的人想要打探他的消息见上一面,熙哥儿看着裴初的眼神如同看着一棵摇钱树。
  轻袅的烟雾缓缓从床帐里飘了出来,修长素白的手指捏着烟杆,裴初低咳了几声,旁边原本正滔滔不绝说着哪家哪家公子对他念念不忘,一见钟情的熙哥儿停了下来。
  他偏头看了床上的青年一眼,一张白面红唇降点,弯眸笑了笑,问道:“如何?这烟草合不合你的味口?”
  裴初咬着嘴里的烟枪目光迷离,他缓了一会儿,才嗓音沙哑的轻笑道:“确实是难得的珍品,不知能在哪里获得?”
  窗外雨丝夹着雪,炭火闷热,白烟飘渺中床上人的神情有些模糊不清,熙哥儿端着茶水润着喉咙,面对裴初笑得温润可亲,“你以后想要直接同我说就是了,自家人总不会占你便宜。”
  裴初叩了一下烟枪不再说话,熙哥儿继续坐了一会儿后便也离开了房间。没过多久十一从外面回来,将手里提着的巴掌大的纸包扔给了裴初。
  裴初反手接住,那根细长的烟杆被他扔到一边,他胸腔剧烈震颤的伏在床上咳嗽着,一直过了好半响才终于停了下来。
  被刺激出来的生理盐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裴初撑着脑袋将垂落眼前的发丝捋到脑后,神情恹恹的看向十一。
  十一被他盯得有些发毛,烟草其实不是原来的烟草了,不知是被十一从哪儿抓来的伪劣品,辣得裴初嗓子疼。
  这会儿他撑着额头,白衣大袖,宽肩细腰,看上去昏昏沉沉,一双黑眸目有波光,颓而不靡。十一对上他的视线就像猛地跌进了一片迷雾深潭,指尖动了动,慌乱与杀意都生了出来。
  “你这么盯着我做甚?”他语气不怎么好的问道,裴初捏着手里被他扔过来的纸包,无可奈何的转过头,哑声回:“夜鸢啊,就算你想杀我,也别用这种手段,坏嗓子。”
  “你活该。”十一没什么同情,一身青衣随侍的打扮,扎着个短马尾,面无表情,格外冷酷。他心里焦躁得很,这些天里他实际暗杀过裴初数次,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每次失败后都被裴初要求办一件事。
  裴初借此协作,获得了不少线索,但做刺客做到十一这份上,简直憋屈。此刻纸包里装着的是两副退烧药和醒神药,两人重新配了配,早就配出了软筋散的解药。
  如今十一留在这儿是为了杀他,裴初留在这里是为了办案也是为了保命,现在的江南于他而言,算得上是步步雷池,危机四伏。
  冬日里的天色黑的早,酉时起便是紫霞映明,星辰寥落,裴初从床上披衣而起,活动着卧床一天有些酸软的身子。
  他并未束发,青丝长发披散在身后,散漫又落拓,从抽屉里捡出火折子,裴初走去一盏一盏的点亮屋里灯。十一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霞光烛火,冬雪可亲,青衣人的影子走在竹帘间颀长纤细。
  十一袖中的手掌心忽而握了握,不知什么时候藏了一把短刀,“喂,你为什么当官?”
  十一语气平淡,仿佛只是一句闲来无事的随口搭话,裴初点灯的手指微顿,灯火如豆在轻轻跳动,墨玉般的眼瞳里映着火光,他想起几年前的太和殿,又想起更久以前,在他回忆里遥远得如同过客的前生。
  “倒也不是我想当官......”
  青年从喉咙里哽出一句呢喃,字语低沉的像是在泣血,偏偏他面色懒散得很,眼角眉梢尽是慵疏。
  十一一直观察着他,听着他的回答有些愣,他其实分不清裴初是个好官还是坏官,对于一个刺客而言,这些好像也不重要。
  可是十一曾经遇见过一个好官,那人忧国奉公,安民济物,皎若明月,好比神仙,与一身虎狼声名,无法无天,放浪形骸的林无争截然不同。
  眼前人并不像一个好人,却也...不像一个坏人。
  他如果不是官该有多好......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念头,下一刻又被杀念掩盖。
  悄无声息的来到裴初身后,十一动作迅速的将手中的短刀刺向目标的后心,千钧一发的时候被裴初偏身躲了过去。十一早有所料的改变刀势削向裴初的下巴,一缕发丝被削了下来。
  裴初仰头垂眸,势如闪电的伸手去夺十一的短刀,但少年成长得很快,几次交手下来仿佛已经摸清了裴初出手的套路,刀势变化迅疾,转刀一横便刺向裴初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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