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他不禁回想起弟弟西德此前对他说过的那些话，每一个字此刻都如同尖刺一般，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让他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苦涩。西德说得没错啊，以他在大泽星球的地位、权势以及自身所具备的超凡能力，想要查清事情的真相，原本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他却因为一时被偏见蒙蔽了双眼，又固执地坚守着那些毫无根据的想法，硬生生地忽略了在感情里最为重要的东西——对鹿离毫无保留的信任和设身处地的解。他就那样亲手将美好的一切推向了深渊，如今想来，真是追悔莫及。
  西斯湛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仿佛生怕惊扰了鹿离那难得的宁静。
  他缓缓地走到客厅的沙发前，身姿略显疲惫，缓缓坐下后，整个人仿佛陷入了那柔软的沙发之中，又似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仔细地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环节。
  那些与鹿离相遇的瞬间，如同幻灯片一般，一帧一帧地在他脑海中清晰地回放着。
  从最初那不经意间的邂逅，鹿离那纯真而略带羞涩的笑容，如同一束光照进了他的世界，让他的心底泛起了一丝别样的涟漪；到后来相处过程中，彼此逐渐了解，心灵慢慢靠近，那些充满欢声笑语、甜蜜温馨的时光，仿佛是世间最美好的乐章；再到如今这般令人揪心的冷战与疏离，曾经的爱意被痛苦和猜忌掩埋，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把利刃，反复刺痛着他的心。
  他意识到，自已从一开始，不知为何就对鹿离抱有了一种莫名的戒备心。
  或许是身处权力的漩涡太久，习惯了对周围的人和事都保持警惕，又或许是鹿离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让他本能地觉得鹿离接近自已是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正是这种毫无根据的偏见，使得他在面对鹿离的时候，哪怕内心深处是在乎的，却总是无法做到毫无保留地坦诚相待，那份信任也总是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稍有风吹草动便消散殆尽。
  而鹿离呢，就像一个纯粹的守护者，始终如一地对他付出着真心，哪怕是在自已最冷漠、最无情，对他恶语相向、无端猜疑的时候，鹿离也从未有过一丝一毫放弃他的念头，依旧默默地守护在他身边，用那柔弱却又坚韧的爱包容着他的一切。想到这里，西斯湛从回忆中缓缓抽离出来，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如今，虽然那份引发诸多事端的文件已然被证实是假的，但罪魁祸首也已经浮出水面，可还有许多后续的事情需要妥善处啊。西斯湛微微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站起身来，动作利落地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物，挺直了脊背，那原本略显落寞的神情瞬间被一抹坚毅所取代，他决定即刻去找艾若非，把这件事情彻底弄清楚，也好给鹿离一个交代。
  西斯湛驱车前往监狱，一路上，他的心情沉重而复杂，车窗外的风景如走马灯般快速闪过，却丝毫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不多时，便来到了那座威严而冰冷的监狱前。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穿过一道道冰冷坚硬、散发着阵阵寒意的铁门，那“哐当哐当”的关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仿佛是在为这压抑的氛围增添几分沉重的音符。
  最终，西斯湛站在了艾若非的面前。监狱里的环境昏暗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昏黄的灯光在角落里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四周的墙壁透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压抑得如同沉甸甸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艾若非静静地坐在角落的板凳上，他的身影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有些落寞，脸上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冷漠，那冷漠像是一层坚硬的外壳，将他的内心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让人难以窥探到他真实的情绪。
  西斯湛静静地注视着艾若非，没有立即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心里明白，艾若非此刻展现出的冷漠，不过是他在这艰难处境下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罢了，而在那看似坚硬的外壳之下，或许隐藏着更为复杂、纠结的情感，那些情感或许关乎着无奈、愧疚，又或许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缘由。
  “你来了。”不知过了多久，艾若非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颤抖像是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紧张与不安，尽管他努力地想要维持表面的镇定，但那一丝破绽还是被敏锐的西斯湛捕捉到了。
  西斯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依旧深邃而锐利，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来，是想听听你的解释。”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艾若非，仿佛要从对方的眼神中看穿一切真相。
  艾若非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那吸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他是在努力积攒着勇气，做着某种艰难的心准备。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西斯湛的眼睛，那目光中透着一丝坦然，又夹杂着些许无奈，坦然说道：“是我做的，我承认。原本我也没想针对鹿禾，只是凑巧那天我也去了监控下面，看到了那一幕，鬼使神差地就想着利用一下这个机会。我知道，我这样做会给你和鹿禾带来极大的困扰，但我当时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我……我也很后悔。”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