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杨三岩被塞了东西以后,盯着怀里的这些糕点,愣了一会儿神,灶房那边却是已经打起来了。听到婆母火冒三丈,说起被自己分走的两块桂花糕,杨三岩抱着怀里的这些糕点,往门口走,欲将这些吃的交了,免得婆母总是说他“乞食身,皇帝嘴”。
  可到了门边,又听陈春福在乱叫,说什么“人娶了夫郎后就是会变的,自然要偏向夫郎”,杨三岩又将脚步停了下来。
  后头那些争吵的东西杨三岩也听清楚了,他不是很关心,他现在要想的是,怀里的这些东西,该何去何从?
  放在房里,他就坐实了贪嘴的罪名,若被发现,日后会被说得更难听。拿出去,陈春福又得讨一顿打了……
  第28章 惊蛰
  “进屋泡个脚吧。”
  付东缘今日在院子里溜达了很久,看看水塘泛起的涟漪,看看地上冒出的新绿,看看椿树和枣树光秃的枝丫。
  周劲吃完面,洗了碗,烧了水,又兑了凉的冲进木盆里,付东缘还站在枣树下,研究枣树枝丫上会长新叶的芽点。
  周劲唤他,付东缘转过身子应道:“就来了。”
  又问周劲:“周劲,咱这院里的这棵枣树甜吗?”
  “这是酸枣。”周劲说,“非常酸,掉在地上连鸟都不吃。”
  要是一颗甜的枣树,它就不会留在这了,周劲心里这么想到。
  他阿爹在时,在老屋的周围种了许多果树,这些年被周大成移的移,砍得砍。能留下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付东缘倒是挺喜欢这棵枣树的,因为它树形很好,主干也粗,能看得出它地下根系长得很好。酸不打紧,后续可以通过嫁接来实现品种的改良。
  屋内相较屋外暗很多,周劲点了蜡烛。付东缘过来时,周劲就守着那个木盆,坐在一张和床等高的小木凳上,什么也不做,就等着他过来。
  付东缘问:“你怎么不脱鞋?”
  手架在膝盖上的人愣了一愣:“什么脱鞋?”
  付东缘:“不是泡脚吗?我们一起泡。”
  “我……”这水是烧给哥儿泡的,周劲没考虑过自己。而且泡脚是为了缓解脚上的疲累,他又不累,哪需要泡?
  付东缘不听他的这些“狡辩”,只是说:“要泡就一起泡,不然就都别泡。”
  付东缘爱笑,笑起来就跟雨后的新阳一样,干净、清新,又和煦,但一板起脸,也挺唬人的。能不能唬到别人不知道,反正周劲是被他唬住了。
  周劲弯下腰默默将脚上的鞋脱了。今天进城,他穿的不是草鞋,而是一双麻灰色的布鞋。这双布鞋他穿很久了,鞋面上都是补丁,鞋底也被磨损得几乎要见底了。还能穿,他就不会丢。
  付东缘忽然想起要给周劲换双新鞋的事,今天在城里挑挑拣拣翻到的那双大尺码的鞋底,就是给周劲的。
  只是他不会缝,改日到了凤姨家,还得向她请教一番。
  “先擦擦脸。”特意烧的水,那可不能浪费,付东缘扯了干净的布来,用水打湿,然后拧干,擦了擦自己的脸及脖颈,又放进水里重新打湿一回,拧干,递给周劲。
  周劲脱了鞋,将有些不知该往哪放的脚踩在鞋面上,局促地放着。哥儿要他擦脸,他自是接过麻布就擦了起来,只是动作很不自然,这里擦了那里却漏过了,不是刻意求快,他一想到着麻布是哥儿用到过的,贴着布的手就有些不受控制。
  付东缘在旁边监工,看到周劲擦得不到位,立刻要求他返工。
  周劲只得局促着身子,再擦一遍。
  将布洗净,收起,付东缘率先将脚伸入木盆里。
  这木盆,用来一个人洗脚,那是绰绰有余,可一旦放人了两个人的脚,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周劲看见哥儿已经将脚泡上了,而自己这双大脚,若是放进去,势必会挤着哥儿的脚,他就想寻个由头,出这间屋子,让哥儿一个人泡。
  由还没找到,付东缘就注意到了周劲迟迟不放入举动,他将自己的一只脚抬起,示意周劲:“你放进来。”
  “我还是……”
  “快点,再放不水都凉了。”付东缘催道。
  周劲抬起脚来,放进木盆中。
  付东缘评价:“你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一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周劲心想,哥儿确实不会吃他,但是他会把他的脚放在自己脚上,这比吃了他更让他窘促。
  周劲脸红得不像话。
  夫夫俩洗完了脚,周劲将水倒了,付东缘就留在了床上,把被子铺盖整一整。
  周劲锁好灶屋的门,进来的时候,付东缘发现二狗也进来了。
  以往二狗都睡屋檐下,今日居然进屋来了,想必是主人同意的。付东缘问周劲:“二狗今晚睡屋里?”
  “嗯。”周劲点头,“夜里可能会打雷,打了雷就会下大雨,不好叫二狗睡外面。而且二狗……挺怕雷声的。”
  打雷?付东缘想了一想,问:“是不是惊蛰要到了?”
  “明天就是惊蛰。”周劲说。
  惊蛰到,春雷响,万物生,可以种瓜种豆种辣椒种好多东西了,是一让人干劲满满的节气。
  付东缘很期待,板板正正地在床上躺下,将被子压在腋窝下,采取一种临危不乱的睡姿,美滋滋地迎接明天的到来。
  站在床沿的周劲,瞧瞧哥儿的被子,再瞧瞧自己的,脑袋里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个念头,问付东缘:“阿缘怕打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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