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灶屋里,付东缘已经把周劲的水和粮放进了麻布口袋,并用麻绳系上。
  换洗的衣物是昨天就收拾好了的,周劲背在背上,然后同家里的三个道别:“外头黑,你们在屋里吃饼吧,别出去了。”
  意思是不用送他。
  付东缘送他到屋门处,仰着头嘱咐:“外头黑,你路上要小心。”
  周劲:“嗯。”
  小楼也说:“哥你安心去赚钱,我会照顾家里的。”
  周劲摸着弟弟的脑袋,说:“好。”
  二狗:“汪汪!”意思是它这道防线也很坚固。
  周劲眉目柔和地看了二狗一眼。
  月光如水,周劲离开家门,朝远处黑黝黝的山峦走去。
  下了坡,上了村中的大路,周劲回了一次头。
  明明嘱咐他们不要出来了,哥儿还是带着小楼和二狗在院子口子那目送他离去。
  周劲望了一眼,回过身,闷住脑袋往前走。
  才离开家,他就已经开始思念家里的一切了。
  如哥儿所说,割麦打麦是一件辛苦事。给别人做帮工,主顾家既是付了工钱,那就要不遗余力地干。
  晚上,吃过了晚饭,可以回棚屋休息了,周劲几乎累瘫在床板上。
  同间棚屋,能像他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已经不多了,多数都已熟睡,鼾声四起。
  周劲也想快些入睡,睡了身子才能恢复,明日还能使出这样的气力。
  可越这么想他就越睡不着。
  转念,想哥儿。
  想哥儿靠在他肩上的感觉,想着哥儿亲他、哄他睡觉的模样。
  事实是,越想越难入睡,不如昨晚那般顺畅。
  不仅是唱歌的哥儿钻出来了,连做饭的、洗衣的、挖笋的、采菌子的……通通都钻了出来,挤在周劲的脑袋里。
  周劲眼前浮现出四个月来他和哥儿经历的种种。
  从第一日第一眼开始想起。
  实在想哥儿想得紧,周劲从床板上起身,只身来到了屋子外头。
  在马家牌坊式的大门下,周劲找了个边角,坐下。
  顶上有灯笼,底下也是亮的,周劲从怀里掏出一张被自己折了几折的纸。
  将纸小心翼翼地摊开,平铺在自己手上,周劲目光柔和地扫着纸上的字。
  上头的字是一对对的,字形重复。周劲逐对看过,目光会在一对字上停留很久。
  一个同样出来透气的帮工瞧见了,过来探了个头,惊奇道:“呦,兄弟,你还识字呢?”
  他瞧见了纸上有字,但瞧不出写了什么,他大字不识一个。
  周劲摇着头说:“不识。”
  那人问:“不识你在这看什么呢?你手里拿的不是一份文书么?”
  周劲说:“上面写着我的名。”
  那人道:“那你好歹会写你的名,我连我名字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周劲说:“这是我夫郎写的。”
  那人看看周劲,又看看被周劲捧在手心的纸,明白了,说:“你是想夫郎了吧?”
  周劲点了点头。
  这出来透气的人也是因为睡不着才出来的,一屁股在周劲身旁坐下,同他攀谈:“你夫郎懂得真多。”他不识字,但看人家能密密麻麻地写满一张纸,就觉得这人肯定厉害。
  周劲眼睛里有笑意,说:“是,他懂的很多。”
  那人看清周劲的脸,说:“我识得你,今日在麦田里你一下就割完了半亩地,你这体力好啊,雇主请帮工都爱请你这样的。”
  边上的人夸自己而不夸他夫郎的字,周劲与他就没有共同语言讲,所以没有应声。
  那人又说:“你是何处的人?我大哥家秋收之后要建房,能不能找你来?”
  周劲问:“你家哪的?”
  那人说:“柴胡村的。”
  柴胡村就在多寿村边上,周劲听罢,摇了摇头,说:“太远了,我来不了。”
  那人觉得他是担心工钱不够,说:“我们给的工钱跟马家一样。”
  建房要扛木材,也是重体力活,一点不比割麦打麦轻松,工钱给得高是应该的。
  周劲没有答应,只是说:“太远了。”
  第69章 织夏布,做夏衣
  西瓜移植一个多月了,长势良好。西瓜蔓长至五到六节之后,付东缘做了一次摘心,就是将顶端的主蔓摘掉,让营养流向侧蔓,保证侧蔓的生长。
  侧蔓付东缘每株留了三条,多余的巡查时摘掉,还有那些提早开放的花朵,现在植株还不够健壮,营养跟不上,不宜留,付东缘看到了就会掐掉。
  哥哥去做帮工的第一天,小楼跟着阿缘阿哥来到菜园,来到瓜地,摘那些“早熟”的花,摘完之后握在手中,一会儿路过鸡舍,丢进鸡食槽里。
  保留下来的侧蔓,付东缘做了不同的方向的牵引,每枝划定了一个区域生长,免得以后长打架了。
  小楼蹲在田埂边上,蹲在阿哥对面,跟阿哥一起弄。瓜苗边上长草的,他都给拔了,能给鸡吃的留在手里,不能吃的,将根蔸拔去之后,盖在西瓜的根部,做绿肥。
  巡完西瓜地,付东缘带小楼来到了种南瓜的地方。
  南瓜种在鸡舍后头,这儿有一条长长的坡,付东缘将南瓜种在坡下,有意让南瓜向坡上生长。
  南瓜长得比西瓜快,一片片青绿色叶子,要有两个人的脸那么大了。天气热起来之后,它的生长速度更是其他瓜类无法比拟的,届时,整个边坡都会被大如蒲扇的南瓜叶覆盖,蓬勃而富有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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