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三天前,付东缘给南瓜苗们打了一次顶,这会儿长出了许多侧蔓。他有选择地保留了一些,其余的都掐掉,一株掐几枝儿,他种了一排,一遍走下来,能掐上满满一把。
  这些鲜嫩的南瓜秧就不拿去喂鸡了,晚上加蒜和辣椒清炒,他和小楼两个人吃刚好。
  要是大板也在,就不够吃了,一人两筷子,还不够塞牙缝的。
  走个南瓜地的功夫,付东缘想起了自己远在他乡的丈夫,又在担心这个人是否吃好,是否睡好。然后就开始思考,等大板做完帮工回来了,要给他做什么好吃的。
  把南瓜边上的杂草也拔一拔,也去鸭舍前的瓠瓜棚和丝瓜棚上瞧瞧,这两种植物,攀援能力都很强,搭个架子自己就爬上去了,完全不用他们操心。
  再去冬瓜地逛了一圈,回到前院时,张玉凤来了,付东缘忙去招呼,小楼也跑得勤,给凤姨又是拿花生又是送瓜子的。
  “先不忙活小楼,”眼见着小外甥要把屋里的好吃的全搬出来了,张玉凤忙道:“我是来教你阿哥织夏布、做夏衣的,怎么能还没教上就先吃上了呢?”
  付东缘说:“您走了这么远的路,先歇歇,我和小楼把整经的工具搬出来。”
  周劲家有一套非常古老的织布工具,在他们床底下放着。这些东西用的念头久了,断的断,裂的裂,被周劲用新的木头替换了,能用。
  前几日不剥了苎麻丝么,付东缘就想着给周劲和小楼做几套夏衣穿。河源村三面环山的地形,夏季暑热期长,周劲和小楼又是天天下地干活的,衣衫不做薄些做透气些,哪行啊?
  闲时付东缘将晒干的苎麻丝分成了一根根的细丝,搓在一起,弄成了长线,听周劲说,搓好的苎麻丝并不能直接用于织布,还得经过整经与上浆。
  这两步就难倒了付东缘,光听周劲说,而没有实操,他连工具都不会用。
  这几日周劲也不在,指导不了他,只好将自己的救星——凤姨,请下山来,让她教自己一回。
  整经、上浆、织布、做衣,都是细活。
  付东缘手挺细的,心也细,张玉凤讲的时候他就能听进去,小楼就听不得这些,他眼里装的都是粗活,观望了一会儿,见自己实在不怎么感兴趣,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同阿哥和凤姨说:“我去田里看水去。”
  张玉凤交代:“有泥鳅的话抓几只泥鳅回来,凤姨中午给你们烧泥鳅吃。”
  “好!”小楼积极响应,跑去灶屋里拿挂在墙上的鱼篓。
  付东缘见二狗目光跟着小楼走,眼睛里流露出渴望,便说:“二狗一起去吧。”
  狗子哪能天天困在家里,也得去外头撒撒野啊。
  二狗在付东缘脚边赖了赖,然后欢快地跟着小主人跑了。
  一个身板小小,步伐却迈得极大的小孩,在田埂上飞奔,在他身后,一只黄色的田园犬迎着风向前冲,跑得身子都飞了起来。
  小满之后的秧苗,已经将插秧时留下的间隙填满了,密密麻麻又绿油油一片,站在自家坡上望去,横七竖八的田地,被统一的绿色覆盖,壮观,又惹人喜爱。
  “你们坡底下那块地打算种什么?”张玉凤问起坡底下新买的地,小两口打算怎么处置。
  陈六家的就是个鼠肚鸡肠的,地都卖了,种在里面的秧苗还给拔了去,弄的乱糟糟的,再交给这小两口。
  “那块地地势高,沟渠里的水不好上来,上来了其实也没多大用处,两下就渗完了,不如当旱地来处置,种些红薯。”
  白米能当粮食,红薯也能做粮食。他们这儿的红薯香甜软糯,水煮好吃,加干饭里焖好吃,可以煮红薯汤,做红薯干、红薯粉,还可以酿酒,做地瓜烧。
  付东缘悄悄从小楼那打听过来的,打听到周劲小时候可爱吃红薯干,所以打算多种些,挑些长条的出来,给周劲做一筐子的红薯干。
  张玉凤听到缘哥儿想将那地种红薯的真实由,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说:“你别看大板长得黑黑粗粗的,其实心思可细。小楼那是个心大的,谁对他不好,只要有一阵他是开心的他就会忘了,大板不会,好的坏的,他都记在心里,嘴上却不会说。若不是有你这样体贴入微的夫郎在他身边,时时照拂着他,换得他的真心,我真不知道他几时才能开心起来。”
  “我嫁给大板,我也开心。”付东缘说。
  张玉凤高兴得几欲落泪:“我阿哥要知道大板和小楼现在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也会开心得笑出来。”
  说起公爹,付东缘问:“凤姨,您知道公爹去世后被埋在哪了吗?”
  说起这事儿,张玉凤表情变了变,又要发火:“我阿哥死后,周大成带着两个陈姓的人硬将我阿哥的尸骨从我家中带走,他们夜里上山埋的,不知去了哪座山头,埋好也不告诉我们地点,不让我们去祭拜。”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肯说是吗?”
  “我去吵了许多回,菜刀都拿上了,架他们脖子上,他们就是不* 说。”
  清明那天,他们就给公爹烧了几张纸,在院里磕了几个头,没到他老人家的墓前去祭拜。
  付东缘知道,这事儿也是扎在周劲心里的一根刺。
  “那两家姓陈的人是谁?”付东缘问。
  “一个是村里的木匠,叫陈大柱,一个是住周大成隔壁的,叫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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