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也是一年四季的起点。
  付东缘昨夜喝了酒,醉得厉害,在周劲背上嘀咕了一路的醉话,回来以后,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周劲没叫他,他就一觉睡到了天明。
  出来时阳光万缕,和煦宜人,待睡得迷蒙的眼睛缓和过来,能看清远处的景物时,付东缘看到的就是村东头、村西头的田地,在阳光的照耀下,葱茂、翠绿、长势喜人的模样。
  付东缘特别喜欢周劲家的视角,不说一览众山小,把所有的景物都囊括在眼睛里,但走出来,随处看,随意转动身子,看到的都* 是一幅极清新、极广阔、极舒适的场景。
  适合长长久久地看着,看久了,同步的感受是,有人拿了块布,去山泉水里打湿,再用这块布把你的灵魂擦拭一遍。
  你收回目光时,会觉得自己的身体及精神,畅通无比。
  河源村人长久生活在这里,对这些场景司空见惯,不懂付东缘这个穿来的现代人的感叹。
  现代的农村,商业已经入住了,找不出这么纯,这么美,可以用来清洗眼睛、荡涤心灵的地方。
  付东缘留住此刻欣喜的感受,等一会儿找到周劲了,他会像一只鹦鹉一样在他耳边重复:“我好喜欢这啊周劲,我好喜欢这啊周劲!”
  说到周劲烦为止。
  刚嫁来的时候,周劲总觉得他会像一只鸟一样飞走。
  年关已至,来金贵家捣米粉做年货的人更多了。
  东头原本有两个碓屋,叫洪水毁了一个,剩了一个小的,不够村里人用,他们就来金贵这问能不能借。
  金贵先照顾西头的人,等西头的人用完再叫东头的来使。
  这两天进出他们家坡前这条路的,不少都是东头的人。
  好些与付东缘熟了,还会与他打招呼:“呦,缘哥儿醒啦,昨个儿啊你在酒桌上说的那些醉话,我们可听见了。”
  付东缘当即问:“什么醉话?”
  那人说:“夸你相公的,左一个大板好帅,右一个大板最帅了,把周劲脸都说红了。”
  付东缘现在也脸红,他醉酒就醉酒,怎么把大实话说出来了!
  那妇人见缘哥儿一脸红霞,怕给人说羞了,连忙住嘴,不说了,改口:“我回去炸糍粑了。”
  付东缘脸皮厚着呢,羞不了,连忙跟她打听:“婶子,早上看见周劲了吗?”
  他一起来,家里空的,周劲不在,两个弟弟不在,连二狗都没声响,剩了几只小黄刚生的奶汪汪的小狗在家看家。
  这奶汪汪,肉滚滚,走起路来自己都能拌着自己的小狗,付东缘一脚就能掀翻几只,叫它们看家,抬举了。
  他发现,周劲同村里的人熟络起来以后,处处紧张、处处防备的性子也悄然发生了改变。
  挺好的。
  “周劲啊,我早上瞧着他了,被春贵叫去河岸插杨柳去了,小楼和眠眠也去帮着插了。”
  甘水河两岸原本植被茂密,杨树、柳树、榕树、柏树、桑树、梧桐、木芙蓉……成团长着,还有薜荔、菖蒲、水竹芋、鸢尾……这些点缀河堤的,处处是绿意,处处生机盎然。
  一场泥石混合的山洪,毁去了大半,清河淤扩河道,做水利工程,毁去了剩下的,现在甘水河两岸光秃秃的。
  树能防风固沙,避免水土流失,这是常识。前门岭为什么会塌,会滑坡?就是被陈德骏砍去了太多的树,特别是他还捡着那些大的砍的。
  要想避免这样的悲剧再度发生,他们得多植树,多垦山。所谓靠山吃山,但吃山了也得养山,这才是长远之计。
  大批的“干爷”倒下,大量的房屋损毁,河源村人植树的意识很强烈,只是种也不能胡乱种,得规划一下。
  去过付东缘家灶屋的,都见过了他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除了鼻孔朝天爱把人看扁的陈翠蓉,觉得那是一副装饰画外,其他的都能将付东缘画的,与他的院子结合起来看。
  从而得出一个结论:缘哥儿不仅东西种得好,弄院子的本领也很大,瞧他将自己的院子打的,跟人间仙境似的。他们村要是按这个模子整一遍,住起来可多赏心悦目啊。
  既是个有本领的,村里人就想叫付东缘想想,河两岸的树,怎么种,会比原来的模样更好,树根扎得更结实,好看又好吃的品种也更多!
  春贵来找后,付东缘认真地想了,不过谁都忙得不停的当口,他没功夫画下来,只在床上絮絮叨叨地跟周劲讲过。
  按周劲的解能力及他们的默契程度,想必是都记下来了。
  难怪这一早就要找周劲去领路,周劲晓得他的意思,两个弟弟呢,平日干活又直属这个哥哥领导,对哥哥的指示领悟得很透彻,所以将他们俩也叫了去。
  付东缘猜测他们应该兵分三路,领着三队村民在河边插柳了。
  至于二狗呢,估摸在凤姨家找小黄厮混呢。
  正想着,这一只长着漂亮长腿,胸部厚,精壮彪悍的田园犬就出现在付东缘面前。
  真的,二狗面上若什么表情也没有,就是咧着嘴吐舌头也怪吓人的,毕竟体型摆在这儿。可一旦摇起尾巴,咧开嘴笑着,就会让人觉得是一只憨厚老实的大狗。
  约莫是闻到付东缘的气味,还未上坡,二狗的尾巴就摇起来了,快速地蹿上台阶,跑到付东缘跟前。它身后跟着两只上坡艰难的小狗,爬不上台阶,在坡底下“呜汪汪”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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