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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望向那被抛进来的布袋。这布袋又狭窄又沉重,不知里边装着的究竟是什么?
  二人靠近后,程不渔突然愣声道:“我怎觉得,这里头……像是装着个人?”
  阿白也警惕颔首道:“的确是像。”
  程不渔亮出指虎上的倒钩短刃来,将那布袋自头划开一半,扯开一看,他竟眉心一震,倒抽一口冷气,当场跌坐在地,面色惨白。
  这布袋中,果真躺着一个死人,全身缚满了锁链,裹得像个铁茧子,似已死去很久了。
  阿白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低声惊道:“你认得他?”
  程不渔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颤声道:“岂止是认识……他是阿全,是我丐帮中的小师弟。”
  他不仅声音颤抖着,就连眼睫和手也不住颤抖着。阿白闻言微微一惊,沉思片刻,将他扶起。他感觉到程不渔的手臂也在颤抖。
  二人就站在这尸体身侧,缓了许久,默不作声。
  “怎会……昨日我还见到他,他还好好的。”
  程不渔喉咙干涩,嘶声道。他在脑海中思索着所有可能,“是金狐山二十八坞……二十八坞为何要杀他?”
  阿白想了想,道:“方才那两人说,二十八坞要找丐帮寻仇。你可知二十八坞与丐帮究竟有什么仇怨么?”
  程不渔回忆道:“江湖都传我们帮主叶远山害了二十八坞前总瓢把子陆震南,两帮因此也结下了梁子。可陆震南的尸体至今也未找到,二十八坞说叶帮主毁尸灭迹……难道是因为这个?”
  阿白沉默片刻,抬眼问道:“叶帮主当真杀了陆震南?”
  “当然没有!”程不渔大声脱口而出,“叶帮主是个豪气干云的侠土,与他无仇无怨,连见都不曾见过,两帮甚少交集,怎会杀他!”
  阿白沉静思索:“既如此,二十八坞为何非说叶帮主杀了陆震南呢?……”
  二人同时陷入沉默。思虑片刻,程不渔突然浑身一凛,恍然大悟,急声道:“不好!我们得赶紧出去!”
  他脑中思绪转得飞快,焦急地环顾四周。他虽心急,可头脑却异常冷静。
  他突然蹲下身来,将那布袋撕碎,把缚在尸体上的锁链全部拆下,衡量了一番,喃喃道:“……还不够长。”
  说罢,他又自水中将阿白丢弃的白裙捡起,用指虎短刃刮出豁口,撕成一道道布条,首尾相系,绑在了铁链末端。
  他又衡量了一下,低声道:“应当是够了。”
  他看着手中的锁链和布条,又抬头望向那五丈外的洞口,浑身沁出冷汗来。
  到底该如何将这链子抛出去呢?他需要一个重物,一个能固定住的重物。可这里除了碎石,什么也没有。
  阿白似看透了他的难处。他伸出手来,道:“把链子给我。”
  程不渔半信半疑,将链子递到他手中,却见他自腰间取出那根银色的棍儿来,抬起手臂,将棍儿一晃,那笛子长短的棍儿竟然自两端弹出,伸展成了一柄银光闪闪的盘龙长枪!
  程不渔错愕望着他——和他手中的那杆枪威风凛凛的长枪。
  长枪盘龙,雷起风动。莫非,他是风雷门下弟子?
  风雷门乃北辽朝廷特设江湖门派,门派中弟子擅使长枪,以金银长枪区分。
  金枪多为北辽朝廷武将之后,修习武艺,历练江湖,洞悉天下大势,而后封官进爵,南征北战,报效朝廷;而银枪则为江湖子弟所持,修习枪法,只做侠土,不涉政事。
  可是阿白说,自已是个南魏人,怎拜入了北辽风雷门门下?
  程不渔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越想越糊涂。却见他将铁链结结实实地套牢在了银枪之上,后退三步,运功摒息,奋力一抛。
  银辉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仿佛一条银龙破浪。那银枪自划出一道锐利的直线,破洞而出,继而落地。
  阿白用力扯了扯链子,待链子彻底牢牢固定后,才望向程不渔,淡淡开口道:“如此,应当是可以了。”
  纵然程不渔此时满心惊讶,可他却片刻也不敢耽搁。
  却见他脚尖一点,如轻燕一般跃起,伸出手臂,牢牢拉住了那布条,凭借着强劲的体术和身法,顺着锁链,灵巧地向上攀爬,不过多时,便已经跃出了洞口。
  阿白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处,原以为他已向丐帮狂奔而去,却不成想,他自洞口探出一颗脑袋来,急切道:“阿白,你快些上来!小爷我急得很!我替你拉着,你放心爬就是了!”
  阿白闻言也一跃而起,抓住布条,一路攀了上去。
  原来那银枪横着艮在了两个石头中间,而其中一个石头已经松动,如若再用力拉扯,恐怕就要脱地而出了。
  他收回银枪,拱手道:“多谢了。”
  “我也谢谢你了!快跟我走!”程不渔却看也没看他,还没等他抬头,便已径直向着丐帮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7章 荆江夜灼火
  他三步并作两步,几乎要闪出虚影来。此时此刻,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人的轻功比程不渔还要快。
  自金狐山到荆江丐帮,最短的路途便是横穿镇子。
  他自竹梢树梢如箭一般飞掠而过,焦急万分,马不停蹄,阿白紧跟在他身后,竟然有些气喘。
  而方才还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镇子,此时此刻竟然陷入一一种焦灼而又诡异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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