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程不渔轻轻一叹,沉吟半晌,道:“你先别着急,咱们一起想想。与其漫无目的去找却邪,找到了之后,那人又死不承认,倒不如想个办法,引蛇出洞,让小偷自已坐不住。”
“引蛇出洞?”陆旸喃喃道,“如何引蛇出洞?”
三人头对着头,细细思索着。沈璟彦忽然问道:“玄溪道长,你对邹月婵了解多少?”
陆旸道:“邹师妹,性格内向,但很刻苦,从前心思比较单纯,但有些自卑。”
“哼,再单纯的人,面前若是装在箱子里的黄金万两,怕也是不会单纯。”程不渔撇了撇嘴。
沈璟彦颔首道:“既如此,我们不妨诈她一诈。”
“沈公子,你的意思是……?”陆旸低声惊道。
程不渔拍了拍他的胸膛,笑道:“玄溪道长,你敏锐的洞察力又稍稍慢了些。你那邹师妹,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看你也是个很单纯的人嘛!”
陆旸一愣,低头道,“或许……或许是吧。”
沈璟彦道:“我心中已有一个打算,但还是先做一件事情比较妥当。”
“什么事情?”程不渔问道。
沈璟彦细细想了想,道:“他们三人既然都说,却邪失窃之时,自已不在场,我们不妨就找证人问上一问。”
陆旸道:“你是说,找玉虚宫弟子、紫霄宫那病人和他的妻子,还有商贾刘金德亲自问上一问?”
“正是。”沈璟彦点头,“先问上一问,然后再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会稳妥些。”
敲定计划后,三人各自离去。
穹瑶宫中一夜无话。季和光一直盘膝坐在榻上,微微阖目,拂尘斜斜地搭在臂弯。
邹月婵一直杵在他身侧,像个木头人一般僵僵立着,不住睨着季和光,又向金殿七星撇去目光,惴惴不安。
而金殿七星则一直抬着剑,将三宫长老死死围在中央,像个巨大的牢笼,动都没有动过一下;三宫长老则各个面色淡淡,坐在原地,各有所思。
孙令九冷声道:“二位,想是玩脱了,没想到掌门师父会将金殿七星召来吧?”
冷冰臣哼了一声,道:“对付你们这种人,金殿七星来得都算晚了。”
张开明则轻轻一叹,“都什么时候了,二位还喋喋不休,当真是不分场合。”
而曲天楷的尸体仍凄惨而孤单地躺在地上,身上和地上的血迹已然干了。
寅末卯初之时,天蒙蒙亮了起来。
晨雾未散,大门再次被推开,程不渔三人总算返回了穹瑶宫。
季和光这才微微睁开眼,邹月婵像是被惊了一样浑身一震,三宫长老也自地上站了起来。
“诸位!”程不渔扬起了手臂,朗声道,“我们已经找到了却邪剑!”
他站在宫中央,抬起手来,手中赫然握着却邪。
他将剑抛给邹月婵,狡黠笑道:“掌门大弟子,请您验证一下,这是不是货真价实的却邪呢?”
邹月婵战战兢兢接过剑,咽了口唾沫,握住剑柄,用力拔了一拔,那剑纹丝不动。
“是……是却邪……”她的腿几乎要瘫软下去了。
陆旸走上前去,伸出手,看着她的眼睛,道:“邹师妹,请将却邪还给我吧。”
邹月婵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怎的,他竟然从陆旸眼中看到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得意和挑衅。
在她印象里,陆旸一直是和蔼从容的人,从未有过如此带有敌意的目光。这目光看在她眼里,简直如同将她直接从掌门大弟子的位子上扒下来还要难受。
她将剑递给陆旸。只听“铮”地一声,她拔不出的却邪剑,却被陆旸轻松拔了出来。
这简直是在拿她的尊严擦地板!
这“铮”地一声,仿佛是这剑在告诉她:“陆旸才是当之无愧的掌门大弟子,论才论能,皆胜过你千倍百倍!而你,连他的一根手指都不如!”
确认过这是真正的却邪,沈璟彦观察着三宫长老的面色——他们都同样有些惊讶,从表面上看,似看不出半分差别。
只不过,有人讶于他们竟然真的搜到了,而有的人则讶于他们怎么会真的搜到?!
季和光淡淡道:“既如此,窃贼也明了了。”
程不渔笑道,“得益于大家的努力,现在窃贼是谁,的确明了了。”
他从怀中摸出三张纸来,道:“在搜宫之前,我三人做了一样事。我们到了三位长老所述的证人处,核对了一下三位长老所说的自已不在场一事是否属实。”
他顿了顿,敛了笑,嘟囔道,“大半夜的去扰人家清梦确实不大好,我还被刘金德骂了一顿。”
他清了清喉咙,继续道:“而我手中这三张,便是由这三人亲笔写下的供词。玉衡道长,你可拿去与这三人核对,问问他们是否是亲笔所写,是否受到了逼迫。”
季和光接过这三份供词,细细看着,不动声色。他微微张了张嘴,却被程不渔打断。
“玉衡道长,你心中已有猜测,但是我等还有些事要说。”
程不渔来到曲天楷尸体旁边,蹲下身来,抽了抽鼻子,似闻了闻什么,叹道:“曲兄啊曲兄,好人为何偏没有好报。你这不是栽在了你师父手里,而是吃了女人给的毒药啊。”
邹月婵突然浑身一震,愕然瞪大了双眼。
“邹道长,你与他明明相爱,却为何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