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她坐在一张同样与这木屋格格不入的精致华美的榻上,抬起眼来,道:“又见面了,程少侠,沈公子。”
看到蓝月珠,程不渔几乎已经无法掩饰自已心中的无奈:“你又想做什么?我们可忙得很!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就别在这寒暄了。”
说罢,他拉着沈璟彦转身便要走。
蓝月珠直起身子,放下茶杯,道:“你们急什么呢?无论到哪里,我们三个都会见面的,这就是一种缘分。”
程不渔淡淡道:“这缘分我们还是不要了罢。”
蓝月珠却突然抬高了声音,有些奇怪道:“为什么你们两个总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在一起?”
程不渔忽然顿住了脚步,一头雾水,不可思议,转过身来不耐烦道:“你问的这个问题真的很愚蠢。我们两个不在一起,难不成要和你在一起吗?”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程不渔,看来你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想来如今,也是已经忘记了有多痛了吧?”
程不渔瞪着她,牙已经咬得死死的,“我若是说痛,必叫你得意。不过实话说,的确也不是那么痛。”
“沈璟彦,你恐怕还不知道,他是如何求得我。”
蓝月珠得意地指着程不渔,悠悠道,“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师尊,而他,却跪了我。”
沈璟彦愣怔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程不渔。程不渔却还是面色从容,抱臂而立,似乎当她说的话只是一阵风般满不在乎。
“他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不要了尊严,更不要了性命。”她顿了顿,“但是,他能做到的,我也能。”
沈璟彦毫不留情面地坦言道:“你不能。你满心满眼只有你自已想要的。你为的不过是你自已。”
蓝月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忽然令人费解道:“是啊,我爱的到底是你,还是我自已呢?”
她站起身,绕到沈璟彦面前,伸出一只白得近乎透明的纤纤玉手,一丝一丝抚摸过他的面颊,像是在抚摸一段极其珍贵又脆弱柔软的布匹。
她低声叹道:“上次我这样看着你,还是在破云刀堂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离你一样很近。你还是那么好看,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么好看。”
沈璟彦抓住她的手腕,退后两步,警惕道:“你想做什么直说便是,不必费这么多心思。”
“心思?我能有什么心思?我的心思不过是想见你、告诉你发生了什么而已。”
蓝月珠放下手,“上次在漠北,你我便无太多机会去好好说话,只因我告诉了你们中原出了事。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在诓骗你们?”
“你不会觉得自已很伟大吧?”
程不渔挑起一根眉毛,轻笑道,“你贼喊捉贼,自已透露了将回春的行踪给蓝牡丹,又叫我们回去找她,又设下黑木林陷阱,我若是有你这番心思,你们赤竹早就一根毛都不剩了。”
蓝月珠竟然又轻轻笑了起来。
她又看向了程不渔,柔声道:“但若不是因为我,现在会发发生什么,都是未知呢。就算是我给蓝牡丹透露了将回春的行踪,那也是我帮了你们一把。”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可喻之人?
她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自已,为了自已被在乎、被关注,得到自已想要的吗?
不知怎的,他二人总有一种古怪的感觉。那便是,她若不死,便会是下一个蓝牡丹。
她似终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道:“我此番来到离垣,也已是等了你们足足有三日了。这里天寒地冻,和漠北不相上下。而你们竟然才来,叫我好等。”
沈璟彦蹙眉道:“你来等我们做什么?”
“你们不是要找武岛领一么?”蓝月珠盈盈笑道,“武岛领一怕二位找不到路,误了时辰,特地让我来接二位。”
“……什么?”二人惊愕在了原地。
蓝月珠笑道:“不错!没有我,你们就不能找到武岛领一。没有我,你们很多事都办不成。不是么?”
二人突然哽住,也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无奈,竟无言以对。
她对沈璟彦道,“你看到了么?程不渔很重要,而我……也很重要。”
程不渔与沈璟彦已呆骇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头皮发麻,好似有千千万万的小虫子在爬。蓝月珠已绕过他们走出了屋门,而他们却还是愣怔在原地,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果然,就算他们早就料到武岛领一已知晓了一切,可他们的心却已经快要跳出腔子来。
他们也不知道自已即将面对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程不渔从未怕过什么,而如今却要直面武岛领一,却已不能不怕了。
而即将面对自已做梦都想杀死的仇人,沈璟彦的手也已经抖了起来。他怕吗?或许也是怕的,但恨意更多。
蓝月珠在门外唤道:“你们若是怕了,现在回荆州去还来得及。”
二人对视一眼,转身走出屋门,脚步似有千钧重。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蓝月珠不过带他们在雪中径直前行,甚至没有拐弯,直走到一处不见人影的河边,这才驻足。她左右望了一圈,无奈叹了口气,唤道:“武岛大人已不在这里了。你们若要见他,便到对岸去吧。”
第91章 计脱三连阵
二人望着对岸被白雪覆盖的一片空空荡荡的荒野,竟有些摸不到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