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一点,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变。”
  得到了苏梦枕的保证,独孤一鹤也松了一口气,那毕竟是故人唯一留下的孩子了,若她过得不好,他这心里啊,总归是放不下的。
  苏梦枕很快便告辞离开,回去路上与匆匆赶来的楚留香不期而遇。
  楚留香一见他,便道,“被他跑了。”
  苏梦枕看了他一眼,见他虽有些懊恼,却并不懊丧,只淡淡问道,“知道是谁了?”
  “嗯,我与那人交手不过几招,虽没来得及试出他的武功,但是……”
  楚留香点头,边走边说道,“我认得他那燕子三抄水的轻功。”
  “天禽门,霍天青。”苏梦枕直言点出。
  楚留香一惊,“你早知道?!”
  苏梦枕:“只是猜测,阎铁珊身边最有嫌疑的人,除了霍天青,不作二选。”
  楚留香眉头紧皱着,“天禽门在关中势力不小,此事有点棘手了。”
  苏梦枕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他既敢动我的人,就该想到我不会放过他。”
  楚留香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觉自己没那个立场多言,最后,只能沉沉叹息了一声。
  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生在世,求名求利,求武学大进,求美人在怀,只要有所愿求,欲望难以满足,那这江湖争端,就永远不会有止歇的那一天。
  苏镜音倒是不想歇下,可她才刚关上门,眼前倏地飞快闪过一道残影,只觉脑后一痛,便不得不被迫陷入了昏睡。
  司空摘星得了手,从后窗飞掠而出后,正在门外傻乐的陆小凤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即纵身追了上去。
  但让陆小凤意料不到的是,路上竟有青衣杀手出动拦截他。
  他面色蓦地沉重下来,没人能比他更了解司空摘星的为人,那只猴精虽平日爱与他作对,但他却不是那种不分是非善恶、会跟青衣楼合作的人。
  那这些杀手,究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司空摘星自然不知道,那位与他交易的主顾,真实身份是青衣楼的楼主,他见自己甩掉了陆小凤,还觉有些得意,心道之后可以用今日这事,寒碜寒碜那只小公鸡了。
  但陆小凤并不是那么好甩脱的,特别是一只被偷走了心上美人的小公鸡,怒气冲了鸡冠,青衣杀手一个个倒下,他的脚步却是毫不停留,继续踏起轻功往前追去。
  司空摘星也知道对陆小凤不能掉以轻心,因而只顾急掠赶往交易地点,未曾注意到,在这茫茫夜色之中,远处的一抹白衣身影。
  那白衣人刺出了一剑,一剑刺穿了对面之人的咽喉。
  司空摘星疾掠而过的时候,他正拔出剑,剑上还带着温热的人血。
  他轻轻一吹,剑上的血便汩汩从剑尖上滴落。
  落在秋风之中,掩于尘土之下。
  第13章 美人刀
  乌云蔽月,黑暗笼罩。
  苏镜音再度醒来的时候,满目殷红。
  残破的窗棂在凄厉夜风中摇曳,发出吱呀声响,时不时掺杂几声乌鸦难听的嘶嚎,整个世界仿若只剩下阴森悚然的气息。
  浓稠刺鼻的铁锈味,裹挟着湿润泥土与破碎脏腑,矫揉混杂,转而融为一股无法忽视的腥臭气味。
  血,到处都是血。
  血色之下是什么?
  死人,密密麻麻的死人。
  破庙不大,几十具尸体几乎堆满了庙内。
  只余留她周遭一圈净土。
  苏镜音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周遭那么多具横七竖八的死尸,她再傻也猜得出,这个地方,极其危险。
  可却在此时,门外倏而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苏镜音忍不住哆嗦了下,她知道现在必须逃,可越是害怕,就越是抑制不住那股恶心感。
  一切的一切,都被这呕哕所引发的泪水湮没。
  眼前逐渐变得一片模糊。
  嘎吱——
  她只听到,那仅剩半扇且破烂不堪的庙门,被人轻轻推开。
  脚步声好似踏了进来,一步,两步,却又蓦然驻足。
  仅仅只是推开了半扇门,却仿佛在那顷刻之间坠入了冰天雪地,寒凉刺骨,冷得出奇。
  她的面纱早已不知何时掉了。
  苏镜音慌忙往后缩了缩,低下了头。
  她死死咬着唇,几乎屏住了呼吸,硬生生止住了恶心感,不敢在这个时候作出什么刺激到对方的举动。
  “你是谁?”
  就在这时,苏镜音听到他如此问道。
  是个年轻的男声,冷冰冰的,听在耳中,就仿若是寒冬腊月之时,倚栏遥遥望见的大雪纷飞。
  那不是纷飞的大雪,那是西门吹雪。
  是每年只出四次门,每次追杀一个人,杀完人后,会轻轻吹落剑上血花的西门吹雪。
  若说司空摘星是以偷盗为艺术,那杀人,就是西门吹雪的艺术。
  他杀的人,无一不是恶贯满盈之徒。
  他今年的指标还未完成,今夜的洪涛,是他今年所杀的第三人。
  奔赴千里,只为今夜,他在为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复仇。
  在今夜之前,他已茹素斋戒了三日,而杀人之前,他总要焚香沐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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