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文两文的数，最后多出来一枚碎银子，原本以团子的性格是要毫不客气地笑纳的，可顾忌到身旁这个小可怜刚刚失去了爷爷被人追杀，悲惨得不行，她将那枚小碎银递给了他，瞪圆了眸子，“就这回！下回下下回以后都归我！”
  赵小凡看着小姑奶奶的圆润清亮的眼睛，低头看看那枚碎银子，他心里发酸。
  虽然和小姑奶奶认识的时间不长，她也总欺负他，但关键时候，她却总将他放在心上，照顾他的感受，心疼他的遭遇，他捏着碎银子，重重点头。
  以后他啥也不要，有口吃的就行，多出来的就全给阿宝了！
  “小楼主？”
  团子抬头看，发觉是杨无邪叔叔，她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抱着杨无邪的大腿，杨无邪从善如流将小楼主抱了起来，一边问道：“那孩子是谁？”
  杨无邪平日里不但管着白楼，还得帮着楼主管理金风细雨楼的上下琐事，整个金风细雨楼里就属他最忙活，今日是特意留了空等小楼主回来的。
  从楼主那里问不到什么名堂，只能亲眼瞧瞧那个孩子。
  他犀利的目光落在男孩身上，以一种防卫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地打量他，虽然不至于对一个孩子有所敌意，但要谈什么善意也是没有。
  赵凡只感觉那道视线要将自己的身体射穿了，在阿宝没有说她将来要“娶”他前，即便是阿宝的爹爹看他的时候，都没这么吓人。
  他不敢起身，余光打量着四周，准备找出一条最适合的逃生路，爷爷总说，人不管遇到了啥只要能活下去就有机会，所以在任何时候，他都想着活！
  他怕一会儿这个杨无邪不讲究道义，一言不合把他杀了，他就没法留着命报答阿宝，为爷爷报仇了。
  杨无邪见他仍然没有回答，小眼神滴溜溜地左右张望，只一眼就看穿这个小孩的打算，沉声道：“说！”
  “我叫赵凡。”男孩强撑着直视他的眼睛，“我……我是阿宝的。”朋友。
  团子搂着杨叔叔的脖子，照着给爹的那套说法搬来给杨叔叔解释，她再小也看明白，在这个地方杨叔叔的权利可大多了，爹爹天天待在房里不出门，杨叔叔进进出出的，谁都听他的话，他说不定就是老板！团子是个讲义气的团子，既然觉得收留赵凡了，就要挺身而出，让杨叔叔也答应将他留下。
  “杨叔叔，他是阿宝的未来相公！将来阿宝是要娶他的，今天阿宝叫他喊爹爹了。”
  杨无邪看看怀里的小楼主，再看看蹲在那里委屈兮兮的男孩。
  “……”
  总算明白楼主为何那副模样了，才养在身边没多久的女儿，才不到四岁的时候，就给他找来一个童养夫，他能高兴得起来？
  这事儿代入进去，杨无邪就觉得手心里痒痒。
  他沉默了会儿，盘问那个男孩的身份，从年龄家庭到哪里来的对阿宝如何都一一问清楚了。
  赵凡站在原地，低着头耳尖都红得滴血，接受这位大总管的盘问，他知道苏楼主只有阿宝一个女儿，将来没准就是金风细雨楼的继承人，这些人也都一口一个小楼主喊着，几乎八九不离十。
  这样贵重的身份，他一个来历不明没有身份地位的野孩子贸然靠近，自然会引起这些人的警惕。
  他没有抗拒，将自己的来路老老实实说了，不怕杨无邪泄密，他和苏楼主这样的盖世豪杰不屑于对一个小孩下手，也不屑于去告密。
  杨无邪陷入沉思，丐帮原来的继承人，爷爷死了的孤儿，没有亲朋好友，皮相也不错。
  他招了招手，叫小孩过来。
  男孩犹豫了下，走了过去，杨无邪伸手探了探小孩的身骨，倒是习武的好苗子，虽然这个年纪尚在开蒙，还未习得武艺在身，只会一套救命的龟息功，但假以时日，凭他的身骨应该能练出一身好武功。
  不同于楼主站在父亲角度的不悦，他身为金风细雨楼的大管家考虑得更多，以楼主的身子骨将来再要孩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是以小楼主将来定是要继承金风细雨楼的。
  她是个姑娘家，若要嫁人也撇不开金风细雨楼这么大的盘子，那样风险太大了，但如果招个可靠的赘婿在身边，既能护她又有能力，身后还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扯后腿，这是再好不过了。
  这个孩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适合小楼主。
  金风细雨楼要护一个人，是不管他是什么丐帮还是什么六分半堂的，不过一个孩子，要了便要了。
  杨无邪没有把这个孩子的身份放在眼里，只当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他摸完小孩的根骨，说道：“过几日给你找个师父教你武功，以后就留在金风细雨楼，也不必易容了，丐帮那里，我派人打声招呼。”
  他看着男孩，“你愿意放弃丐帮继承人的身份吗？”
  赵凡不在意丐帮的身份，他是他爷爷捡来的，爷爷不在了丐帮对他来说便没有了什么意义，但他要给爷爷报仇……
  杨无邪能够轻易看穿一个人的心，自然没有忽略小孩的心思，“你安心习武，你爷爷的仇人白楼替你查，长大后你练出功夫来，可亲手去杀了仇人。”
  男孩眼睛亮了又亮，他听爷爷说过，白楼通晓天下之事，无所不知，若白楼想查一件事情，简直轻而易举。
  他感激地拜了下来，甚至重重地嗑了三个响头，他没有要旁人替他报仇，报仇这种事只有亲自动手才有意义，杨无邪答应让白楼帮他查凶手，就是极大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