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这话是对着为首之人说的,那人似乎觉得很有道理,对他道了声“好”。
  “不行,我们夫人身畔,怎能让外男接近?”小侍女急忙挡住他。
  “无妨,卑职只看一眼,确保夫人无碍即可。”
  姜暖感觉到了一股秋夜的干冷,在朝自己靠近,伴随着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和佩剑轻击甲胄的响动。
  不过那股干冷,只在她附近盘桓了几秒钟,便猝然离去。
  双目紧闭中,姜暖嗅到了一丝不妙,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听见了一声极轻微的冷笑声。
  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不应该啊,她唯一能暴露紧张的部位,深埋在厚实的被窝里,他既然没有掀开来看,就不能发现她是假装的。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怎样?”
  “嗯,国夫人还是老样子,是我多虑了。”男人笑答道,并对侍女浅浅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一行人很快离开,继续巡逻。
  侍女重重关上门,趴在门缝上确保人都离开后,转过身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姜暖诈尸般睁开眼睛,蠕动着支起半边身子。
  “总算糊弄过去了,吓死我了。”
  “不,他发现了。”姜暖目光落在床褥边缘,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小侍女笑容僵住,像嵌在了木板上,半晌没动弹,好一会儿才一脸惊慌地小碎步跑过来,跪坐在她榻边,讶然又无措地问道:“夫人为何这样说?”
  “你看。”姜暖指了指身下的褥子,见她仍是满面迷茫,也不卖关子,直接道,“褥子边上全是褶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方才剧烈活动过,且这种褶皱,只有本人自发行动才会形成,不存在被人挪动之类的其他解释,所以我猜他知道我苏醒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何隐瞒不说。”
  小侍女脸上讷讷的,但很快她就恍然大悟般捂住嘴巴,眼珠子惊恐地转来转去。
  姜暖意识到不妙,忍着肌肉的僵硬无力,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
  小侍女有些欲言又止,姜暖虽然性子温和,不喜争斗,却也不是在性命攸关之际百口莫辩等死的傻瓜,她手指更加用力地握了握,半是威胁半是恳求地说:
  “你若不想让我坐以待毙,就赶快告诉我,拜托了。”
  “我、我不知道和今晚这事有没有关系但是几天前,有人在您的粥里下了毒,只是碰巧被一只黑猫打翻,您这才逃过一劫”
  小侍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有几分害怕,也有几分委屈,姜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听方才的话,这丫头和原主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平日一定很少被主人凶,这会儿会感到委屈也正常。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着急了,那个,我有点记不起之前的事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姜暖放柔语气,松开她的手腕,努力扯出一抹颇具安抚性的笑容。
  小丫头整个怔住。
  “您、您不记得我了?”她哭腔更甚,眼泪又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姜暖忍住剑悬头顶的恐惧,温柔地点了点头,努力将身子又支起来一点。
  既然有人要杀自己,那么便不能任由身体如此僵硬无力下去,她得做好随时能拔足狂奔的准备。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第二次。
  “我叫秋穗,是您的贴身侍女。”小丫头抖着双唇回答道,想了想,又多余补充了一句,“我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
  很好。姜暖点点头,整个上半身已经快支起来了,秋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扶住她,将她的身体一点点扳直。
  “那方才离开的那个孩子,叫什么?”
  她接着问,总觉得“章台宫”有些耳熟,然而作为一枚经常在历史课上狂补数理化作业的理科生而言,她对历史知识实在不擅长,很多名词只是耳熟,根本对不上号。
  “那是您与秦王殿下的儿子,公子扶苏啊。”
  姜暖好不容易坐直的身体,像漏气的气球那样,倏地松了力气,重新向后栽倒。
  秦王。扶苏。
  她仰倒在地面上,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大脑冲刷,脑子里全是血浆鼓动、沸腾的喧嚣之声。
  她不仅穿越到了秦国,还穿成了公子扶苏的亲妈。
  也就是说,她的夫君,是那个后来一统天下的秦始皇
  天老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复健中,榜前更新可能不太稳定,文案应该会改
  第2章 求救
  姜暖花了足足好几分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有许多许多问题想要问,然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来要了她的小命,她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必须捡要紧的来问。
  “你知道是谁想要杀我吗?”她一边问,一边努力活动着身体的每个部位。
  虽然万分煎熬,骨节噼啪噼啪响得惊心动魄,却不影响正常运动,只要她能忍受那种半无知觉的僵麻感。
  那是一种比痛还难受的感觉,它让你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好像幽魂附在死尸上,每一个动作都生硬得像是被绳索牵引。
  “我我也不知道。”秋穗垂下脑袋,弱弱地回答道。
  姜暖认真观察了她一番,觉得她是真的不知道,而且可能心里连个怀疑的人选都没有。
  不是太单纯,就是陪她在这冷宫里呆久了,与外界早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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