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林郁强在一个大碗里用木棒,慢慢捻草药,一丝丝青黑色的汁液渐渐出现。这是村里有经验老人那得来的方子,大伙在附近举着火把寻摸一圈,勉强凑出来的。
  “药汁弄出来,都领家里娃娃来沾点抹抹——”林郁强将一小撮药渣拿出来,起身去给自家两个娃涂在被咬的地方。
  营地里各家拿草药时,颇有秩序,许是在多次排队领东西时,养成的习惯性举动。
  林泽在后面也拿到一份,他已经打算好,如果不行,偷偷进空间弄点风油精涂上,实在顶不住了。
  之前一直犹豫是因为风油精的味道太大。
  “阿奶,帮我后脖颈那里抹点。”林泽把草药给老太太,被痛痒折磨得,像随时能发疯。
  头一次感受山里纯正野生蚊子的厉害,隔着衣服都不管用,得穿厚棉衣才行。
  原先对搭帐篷过夜比较随便的人家,如今都想方设法弄一层布帘。
  林郁盛将家里的粮食和重要物品都用油布裹住,以防发霉。手掌在家里粮袋上摸过,有些担忧,“爹,这么湿,粮食怕是放不住。”
  老爷子也把手贴上旁边的粮袋,他们家还有四百多斤粮食,分成五个麻袋装。白日有太阳,并不知晓这片山的情况,如今入夜才感觉到处都是水意。
  再过几日,袋子里的部分粮食要发霉。
  老爷子正欲说法,八叔公便杵着树枝当拐杖,走过来时脸色也不太好,“大哥,粮食防潮有什么好法子吗?”
  看来是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老爷子将自家盖在粮食上的油布,不够平整的地方抚了抚,瞧了老兄弟一眼,摇摇头道,“现下只能用油纸尽量裹严实,这地儿水汽太大,即便做成干粮也放不了几日。”
  “爷,我听说草木灰能吸水气。”擦完药的林泽站起身。
  痛痒处被一阵阵冰凉的感觉所覆盖,脑子的昏沉有了些好转。得知此事,便想起当时看化学书时,有这个小知识点。
  八叔公随即转头看向林泽,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草木灰好啊,各家挖的灶里一大堆,“真行?”
  离着不远的老太太听得‘草木灰’,想起她们女人每月都用的便是这个。若说能吸水,应当不是瞎话。
  老太太在闺中时,要看嫡母脸色过日子,自然好些时候都用不上纯棉花做的月事带,便由丫鬟教着用草木灰做。
  “要不要现在同大伙说一声?”八叔公往人群里看去,他觉得这法子不管行不行都能试试,若是真有用,那可是解决大麻烦了。
  老爷子点头,这是大事,得说一说。
  “成,那我就喊一嘴。”八叔公见老爷子手里还有事忙,便将这活揽过去。
  其实在林泽想到这个办法时,有着丰富生活经验的村人们,已经有人提出这个法子,只不过是凑一块说的,没传来。
  等八叔公说出时,就有人应和道,“我们适才也想起这个法子,种地时,烧灰那块地,特别干。”
  其他村人见真有其事,这下子更放心了。
  “大伙用布巾包住一团团草木灰,可往麻袋底部,或是别的容易受潮的地方放。”林泽见大家要动手,便提醒一句。
  这有点像现代食品里装的防潮小袋,但他们这个,隔上一段时间得换。
  想起草木灰还能洗头、洗澡,林泽感觉头皮,连着身上又痒得厉害。
  什么时候能干干爽爽地躺下来睡一觉啊~
  上一次洗澡,都不记得哪天了...
  忙活完,终于要进入休息环节时。
  “哪个王八犊子在我家外头拉屎!狗日的,踩得我一脚——”妇人使劲在土里擦了好一阵,仍有极为难闻的臭味,满脸怒气冲到前头,大声骂道。
  这话题一开,大伙就声讨起来。
  原来不止妇人一个受害者,此前都忙着板车、帐篷、粮食这些大事,没顾得上这个小的。如今有人提出来,顿时把那股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放出来。
  正想去解手的林泽...
  “拉屎都不能往外头去吗?真是的!”
  “可不,臭烘烘...”
  有人批判,就有人辩驳。如今都是没房没地的,谁也不矮谁一头,于是便有人质问。
  “不在旁边,难不成进林子里?那里头有毒蛇还是毒虫谁晓得?臭一点,还能比丢了命要强?!”
  “大哥这话在理,老婶子,你家就没人拉屎了?可都是进林子里解裤腰带去?”
  两伙人各说各有理,也是趁机吵一架泄泄火气,毕竟刚吃饱饭,还有些力气在身上。
  这件事上,林泽是真忍不了。不是他有洁癖,主要是太不卫生。本来就潮湿,细菌繁殖速度够夸张了。
  明天一起来,大家全病倒。
  “各位叔叔婶婶,咱们听我说一个法子成不成?”林泽大声道。
  本来烦躁的情绪,想到日后在林子里赶路,这种事还会反复上演。便沉下心绪,不能让自己沉浸在情绪化里,他要解决问题。
  众人见有人站出来,虽说心里不太相信,这个年轻的读书郎能有什么好法子,但族长的面子得照顾到。
  况且大伙不是想吵架,只是没有好的办法解决当下的困难,情绪上需要宣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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