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祠堂内的季家人脸色惊异，让季明谦明白，不止他一个人看到了爷爷的回忆，其他人也都知道了真相。
  季家先祖有愧于季明谦，谁负了季明谦，谁就会落得命运悲惨、流落街头的下场。
  “原来爷爷是为了偿还家族罪孽？”季明谦喃喃自语。
  而季旭一脸惨白，额头流下一股股冷汗，他一把抓住季明谦的手：“明谦，既然我们用心抚养你长大，先祖的这份罪孽也算还清了，爸爸我肯定不会流落街头吧？”
  最近的车祸、遇鬼其实已经隐隐暗示了他的运势在走下坡路，但他不愿承认。
  好好过了半辈子的富贵日子，谁肯接受落魄的命运呢？
  季明谦只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垂眼温声：“不必问我的想法，你问心无愧就好。”
  季旭瞬间僵住，双膝一软竟然倒在地上，他抬头看着小山般压向他的祖先牌位，张张口，嘴里突然喷出一股鲜血。
  “爸爸！”
  “老公！”
  一阵阵惊呼声传来，季旭脸色煞白倒地不起，众人手忙脚乱地叫了救护车，来到城里的医院。
  检查做完，医生道：“病人胃里有个肿瘤，需要取活检判断是良性还是恶性。”
  话音刚落，施荷大叫一声，白眼一翻晕倒了。
  护士们又忙着将施荷抬到床上，医生出言安慰：“家属不要太担心，兴许是良性肿瘤呢。”
  季烛耀浑身哆嗦着，慌张地摇了摇头，既然是因果报应，那父亲大概率就是恶性肿瘤。
  他偏头看看季昕，季昕镇定许多，甚至还去护士身边帮忙，明显不担心因果报应这回事。
  是啊，季昕才在季家住几天？与季明谦的交集很少，受到的报应也少。
  那自己呢？
  季烛耀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他想起自己仗着父母宠爱，要求季明谦拿钱捧他出道，想到自己在季明谦办公室撒泼打滚，要求买豪车的场景。
  想到他得意洋洋地讥讽季明谦落魄、嘲笑他当裴诤情人的事。
  他盯着季明谦磕磕巴巴地开口：“哥，那我呢？我会不会也像咱爸一样......”
  季明谦没有回答，他牵起裴诤的手，一起走出了医院大门，准备回家。
  “季明谦！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哥哥来看待，我、我是真心待你的！”
  季烛耀的声音飘散在半空中，裴诤听着心烦，关上了车窗。
  “看来幻象给季家人造成的打击挺大呀，你们都看到了什么？”裴诤一边开车驶出医院，一边问道。
  季明谦诧异：“你没看到幻象？”
  随后他反应过来，裴诤不是季家人，自然看不到爷爷的回忆。
  “那你当初为什么流泪？”季明谦好奇。
  裴诤沉默了，没有说话。
  车子一路行驶回a城，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两人随便洗漱一下就要睡了。
  临睡前，季明谦还在好奇裴诤看到了什么。
  裴诤抱住他的腰身，在额头轻轻一吻：“我这就告诉你。”
  转眼间，两人面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翻转——
  王府里，少年将军一身银色铠甲，蹲在墙头上，仔细观察周围守卫的换班，准备去偷王府后花园的酸李子。
  作为大夏朝最年轻的将军，他自小随父作战，身肩无数荣耀，这次西戎作乱，他随神威大将军前来镇守江南，更是肩负重任。
  他根本不用偷偷摸摸偷李子。
  可二殿下想吃。
  二殿下自小在京城住惯了，这次初来江南，水土不服连日呕吐，为了稳定军心，死活不肯请郎中看病。
  听闻镇南王王府有颗上好的李子树，酸甜可口，很是开胃，他准备揪一兜子带回去。
  “二殿下和小时候一样，爱嘴硬。”裴诤自言自语，嘴角微微勾起。
  虽然嘴硬，但也......甜得很呢。
  趁侍卫换班的空隙，裴诤跳到房顶上，走入正院，刚想去后花园，却看到神威大将军身披黑色斗篷，悄悄走进屋子。
  神威将军为什么深夜前来？难道要和镇南王商议秘事？
  裴诤趴在房顶上，掀开了一块瓦片。
  “王爷，此时西戎来犯，大夏国力空虚，正是王爷东山再起的好时机啊！”
  “神威大将军莫要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辜负？”
  “王爷不必自责，当年先皇明明将帝位传给了您，是陛下篡改了圣旨，这皇位本该是您的！”
  “......”室内陷入一阵沉默。
  裴诤立即起身，打算回军营向京城发密信，告知神威大将军和镇南王意图谋反的罪行。
  突然，他听到了二殿下的名字。
  “可京城皇帝有国运护身，听说最近出了不少祥瑞呢。”镇南王悠悠道。
  “王爷不必担心，我已向二殿下下毒，届时请来巫师以鲜血魇镇亡魂，以此祭天。”
  “神威大将军，你这是逼本王谋反？”
  “王爷，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
  裴诤心里一紧，慌慌张张地跑下屋顶，向军营跑去，一路上他内心不停地祈祷，祈祷二殿下胃口不佳，已经安睡。
  可他走到帐篷前，见里面灯火通明，大门帘子敞开着。
  地下是一滩黑红的鲜血，二殿下一身素白衣躺在床上，唇角乌黑早已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