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太子说:“他自己不是会治病吗,哪有大夫的用武之地?”
  太子殿下有时候特喜欢阴阳怪气,裴溪亭清了清嗓子,很可怜地说:“我嘴硬,其实痛得很,我感觉我要瘸了,殿下,求求您快找个大夫来救救我!”
  他这顺毛一撸,太子殿下不冷不热地赏了他一眼,起身走了。俞梢云见状伸手把他提溜了起来,裴溪亭小声道谢,扶着俞统领的手臂,一瘸一拐地去了前头。
  长生殿,裴溪亭看了眼佛殿名,被俞梢云搀进了斗室。木榻上铺着竹簟,他一屁股坐了下去,俞梢云就松开了手,站到一边去了。
  小大王在门口探头探脑,不敢进来,看得裴溪亭心里泛滥,忍不住跟它挤眉弄眼。
  “眼睛也疼?”
  太子殿下不冷不热地撇来一眼,裴溪亭清了清嗓子,十分乖顺地低下脑袋,说:“回殿下的话,不疼呢。”
  小大王“唰”地把脑袋缩走了。
  大夫来得快,替裴溪亭看了脚踝,说好在没伤着骨头,但需要每日敷药吃药,静养一段时间。
  大夫抹药的时候,裴溪亭倒抽了口气,太子停下字迹,抬眼看去,那伶仃漂亮的脚踝红彤彤的,肿得老高。
  大夫留下药膏,又开了一张方子,便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
  裴溪亭坐得像条美人鱼,瞅了瞅被包裹的右脚踝,小心地伸长腿,俯身穿鞋。
  靴子穿不进去了,一碰就疼,裴溪亭请俞统领帮个忙,一刀下去,靴子没了靴筒,成了只单鞋。
  裴溪亭把脚戳进去,抬头见太子在写什么,一张一张的。
  屋子里没人说话,裴溪亭指挥小大王和人打架,这会儿收敛了脾气,也有点心虚,没敢主动吱声。可太子一直没发落他,他一颗心虚着虚着就虚困了,直到门外有人说,小侯爷被梅侯爷押回来了,正跪在外边。
  太子头也不抬,说:“让他跪。”
  裴溪亭的呵欠打了一半,闻言哽住了,他心里一琢磨,这别是要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吧?
  第49章 赌约 小裴是个靠谱的年轻人。
  一卷《地藏菩萨本愿经》抄下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太子搁笔,门口的近卫便入内接过薄本, 送去殿内供奉。
  俞梢云及时奉上热茶,太子拨盖,抿了一口, 说:“请梅侯进来吧。”
  躺在竹簟上昏昏欲睡的裴溪亭一激灵, 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坐了起来, 说:“殿下, 我需要回避吗?”
  “你把别人家的孩子打了, 还需要回避吗?”太子看了眼坐得歪歪扭扭、迷迷瞪瞪的人,淡声说,“坐直了。”
  裴溪亭“唰”地挺直脊背, 双眼一睁迸发出闪电般的光亮,炯炯有神地盯着正前方。
  桌旁的俞梢云见状乐了一声, 心说裴文书在外头冷冷淡淡的, 耍宝倒是信手拈来。
  俄顷, 梅侯轻步进入斗室,在桌前行礼问安, 言辞恳切道:“臣实不该叨扰殿下,但闻听犬子言行无状,心中忧急万分,只恨不能立刻向殿下请罪。此刻犬子正在外头跪着,垂听殿下训责。”
  “梅侯等久了, 坐吧。”太子说,“至于梅绣,不妨让他多跪会儿, 静静心,总归身子骨结实,腿断不了。”
  梅侯哪敢心疼半个字,连忙应下了,偏头时瞧见对面的竹榻上坐着个人,红衫黑发,秾丽得惊人,便说:“这位想必就是裴文书吧?”
  梅小侯爷的“花蝴蝶”穿搭风格约莫是学的父亲,眼前这位梅侯身穿七彩锦袍、灿烂绚丽得差点闪瞎裴溪亭的钛合金美眼,俨然是位样貌风流的半老徐“郎”。
  裴溪亭撑着榻坐起来,捧手行礼,举止温和有礼,完全瞧不出先前在后山同梅绣厮打的泼辣。
  “裴文书年轻气盛,有时张狂了些,实在是孤公务繁忙,少有教导他的时间。”太子侧目看向裴溪亭,“溪亭,还不向梅侯赔礼道歉?”
  近卫捧着热茶进来,裴溪亭闻言立刻瘸着腿上前接过热茶,送到梅侯面前,说:“今日是晚辈鲁莽冲动,才和小侯爷产生了冲突,晚辈心中愧悔至极,特向梅侯赔罪,恭听梅侯训诫。”
  梅侯看着这位恭敬温顺的裴文书,心中呵呵冷笑,好个会装乖的小兔崽子!
  偏偏太子殿下护短到了明面上,他有资格代太子训诫吗?
  裴家的毛头小子,名不见经传,在太子跟前如此得脸?梅侯心里纳闷,又怪不是滋味,面上却慈和一笑,伸手接过了裴溪亭的赔罪茶。
  但他这下还不敢喝,转头对太子说:“殿下言重了,裴文书看着就是个规矩懂事的,只怪臣教导无方,放纵了犬子的狂悖无礼,实在罪过。”
  太子微微仰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他转眼示意裴溪亭坐回去,说:“年轻人之间偶有打闹,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一句话把这件事定了性,梅侯松了口气,这才抿了口茶,可茶刚咽下去,就听太子问:“秋闱将至,这次你膝下可有孩子参加?”
  梅侯立刻回答:“回殿下,有三个,分别是臣家的老五、老八和老九。”
  太子“嗯”了一声,“老九是头一回考吧,多大年纪了?”
  “回殿下,正二十一。”梅侯说。
  “好年纪,孤看过他的文章,倒是言辞精炼,让他好好准备,别在临近关头松了弦。”太子说。
  梅侯心里一喜,还没来得及替儿子保证一番,太子又说:“梅绣呢,书读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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