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梅绣哪敢啊,干巴巴地说:“臣没……”
  见梅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裴溪亭捧手说:“我们不知殿下微服出巡,也在此地,一时莽撞惊了殿下的驾,请殿下恕罪。”
  “我们,”太子重复着这个词,意味不明地看着裴溪亭,“你这是要一同担责了?”
  此时的确不该多嘴,但裴溪亭也不能干看着,闻言垂头说:“卑职知错。”
  梅绣见状连忙说:“殿下,这事和溪亭没关系,他进来是想拦着我的。”
  “我替你解释,你替我推脱,”太子说,“两位真是季友伯兄,慷慨仗义。”
  太子殿下阴阳怪气,喜怒不明,两人杵在屏风边上,俱都是垂头耷耳,没敢吱声。
  “拍卖行本就是公平竞价,价高者得,这是写在明面上的规矩。”太子问梅绣,“你在叫嚣什么?”
  梅绣抿着唇,没敢吭声。
  “今日若坐在这里的不是我,你打算如何做?摆出你梅小侯爷的身份,威逼还是强抢?”太子淡声说,“在邺京就如此,出来了还是如此,嚣张跋扈,毛毛躁躁,殊不知天底下并非人人都畏惧你的身份地位,若遇到个狠茬子,当场宰了你,你也只能到黄泉地下去继续叫嚣。”
  裴溪亭闻言眼神微动,太子若要问罪,无需说这些,只一条惊驾就够梅绣受罚了,比起问罪,这倒更像是教训。
  梅绣自然听出来了,走到太子跟前撩袍跪下,老老实实地说:“臣知道错了。”
  太子抿了口茶,说:“央求扶疏带着你,来了恩州不去做正事,倒跑到拍卖行来一掷千金,你想表现给我的就是这副模样?”
  他没叫起,梅绣自然不敢起来,闻言心里一虚,却没敢狡辩,小声说:“臣知错了,臣明日一定早早起来,跟着世子,他去哪儿臣就去哪儿,再不敢偷懒了!”
  太子问:“那你今日要做什么周全得不得了的准备?”
  “啊……哦,臣立刻就去找世子!”梅绣起身就要走,却被太子叫住。
  太子说:“我记得,梅侯与李达是旧相识。”
  梅绣实话实说:“臣不知道他们认识。”
  他向来不关注他爹的事儿。
  “梅侯对李达曾有保举之恩。”太子说,“李达串联邪/教,谋财害命,府中定藏着金银山,从今日起,你就住进去,找到他的金银山。”
  “是。”梅绣应答完,又小声地说,“殿下,臣此次出门,连个随从都没带,那什么……”
  太子说:“你一个人办不了事?”
  “那倒不是,只是这李达既然敢和邪/教串联,狗胆包天啊,万一他府中也藏着邪/教之人,那臣一个人,岂不是有些危险?”梅绣犹豫着说。
  “你不是自诩梅小侯爷,无人敢惹吗?”太子说,“怕了?”
  梅绣听出来了,太子殿下这是故意磨他呢,闻言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应下了差事。他转身要离开,偏头看了眼裴溪亭,裴溪亭眨了下眼,示意没事,他还想转身求个情,被裴溪亭用眼神阻止,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太子没有忽略两人的眼神交流,淡声说:“梢云。”
  俞梢云应了一声,出去点了四个近卫,轻声说:“你们两两一对,一明一暗,保护好小侯爷。”
  两个便装近卫颔首领命,一道跟着梅绣离开了。
  笼鹤司和太子都亲自到恩州了,探查李府的事情其实根本用不着梅绣,这是给梅绣分派差事、锻炼一二,但太子到底不会让梅绣在李府出事。可裴溪亭却觉得有些奇怪,让梅绣跟着世子剿匪也能锻炼他,何必非要让梅绣自己去单出任务?
  裴溪亭眼珠子一转,偷偷看向太子,没想到被逮了个正着。那双漆黑深沉的眼正静静地看着他,裴溪亭心里一跳,下意识地收回目光,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
  这是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太子面无表情地握着茶盏,说:“你们三人偷偷摸摸的,是要查什么?”
  裴溪亭眼皮一跳,佯装不解地抬起头,“卑职听不懂殿下的意思。”
  “都已经进入拍卖行,落了座,中途突然又一起跑出去,到前头的文房铺子,没一会儿又回来,可你不是已经让元方单独去了一次吗?”太子微微侧目,端详着裴溪亭的脸,淡声说,“你们在查什么,或者说,你们想让梅绣看见什么?”
  太子殿下和梅绣加起来一共10000个心眼子,但梅绣占1个。
  裴溪亭喉结滚动,镇静道:“回殿下的话,元芳无意在文房铺子的二楼瞥见宗五公子与一个陌生人对话,回来随口一提,不曾想小侯爷认为此事有蹊跷,所以我们就一道去看了看。”
  太子说:“是吗?梅绣都认为此事有蹊跷,那你呢?”
  这个“都”字值得细品,裴溪亭温顺地笑了笑,说:“回殿下的话,卑职也是如此认为的。”
  太子说:“那查到什么了?”
  “还没有开始查,卑职只是画了那个陌生男人的相貌,打算请人去查一查。”裴溪亭顿了顿,斟酌着说,“不是卑职与梅小侯爷多事,也不是怀疑宗五公子什么。那陌生男人看着不是寻常人,不像个善茬,也不像是五公子的朋友,而五公子难得出门,又是个文静温和的性子,在外遇到什么麻烦恐怕都不会在咱们面前寻求帮助。世子忙着土匪的事情,无暇看顾兄弟,卑职和小侯爷便想着在不惊动世子和五公子的前提下偷偷查一查,若是无事自然安心,若是有事,到时候再请世子出手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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