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宗随泱倒也不在意,施施然地收回了手。
  如今都这般,真要把人弄到手了,那还得了?傅危看得眼酸,笑道:“对了,他好像吃咱俩的醋了。”
  宗随泱疑惑道:“这和吃毒药有什么区别?”
  傅危啧了一声,说:“我没招你惹你,能不能不要言语攻击我?方才我可是很给你面子,你给我放客气点儿。”
  宗随泱微微摇头,说:“何时?”
  “就先前啊,他瞧我的眼神带着刺儿呢,就是因为你。”傅危似笑非笑,“他是不是以为我们俩以前有一腿?”
  “我宁愿双腿尽废。”宗随泱淡声说。
  傅危冷笑,说:“以后我再听你袒露心扉,再给你出主意,我就是猪。”
  宗随泱没有说“你挺像”的,也确实不愿意失去这位“军师”,说:“所以你赶紧消失。”
  “我倒是想快点消失,你不配合,我怎么消失啊?”傅危偏头看了眼车窗外,慢悠悠地说,“你们家裴文书说了,要我多留些时日陪你叙旧,我听从他的安排,你不乐意吗?”
  傅危叹了一声,为难地说:“那我只好等裴文书醒来便同他告辞了。”
  宗随泱说:“他能如何?”
  傅危说:“别死鸭子嘴硬了,我看你太子殿下的派头是半点没舍得往人家头上使。”
  宗随泱:“。”
  *
  这一觉睡得沉,裴溪亭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只燃着一盏烛火。他爬起来,探头往外一看,窗外已经黑了,而这里也不是会馆的房间。
  裴溪亭用颤音呼喊:“芳……芳……芳……”
  芳没来,宗随泱从屏风外绕了进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喊魂?”
  “喊饭。”裴溪亭撑着床沿爬起来,盘腿坐在床边,“我饿了,我今天就喝了一碗粥。”
  宗随泱叫了俞梢云进来,说:“布膳吧。”
  俞梢云应了,轻步退了出去。
  裴溪亭伸了个懒腰,伸腿穿鞋,说:“我是怎么被运输到这里来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宗随泱说:“睡得像猪一样,雷打都不动,自然没感觉。”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还言语攻击我?”裴溪亭踩了踩鞋,起身走到宗随泱跟前,俯身看了看他的手,已经上过药、正经包扎过了。
  裴溪亭抿了抿唇,起身后却是一脸冷漠,“要你装逼,疼不疼啊?”
  宗随泱知道“逼格”是什么意思,稍微引申了一番就明白了这话在嘲讽他什么,说:“我没有装。”
  是,也许这点伤对宗随泱殿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为自己受伤和为别人受伤到底是不同的。裴溪亭没舍得再故意冷着脸,说:“人都是肉做的,不是钢筋铁骨,能少流血就少流点吧,别不把身子当回事,等你七老八十就知道厉害了。”
  宗随泱随着裴溪亭绕出屏风,在外边的圆桌坐下,说:“原来你也知道这个道。”
  裴溪亭因为心虚而气弱,又不吭声了。
  俄顷,近卫将饭菜端进来,一一布置好,有乳酿鱼、葱醋鸡、荔枝腰子、煎豆腐、糖糟茄子和排骨汤。
  都是裴溪亭爱吃的,他立刻拿起筷子,说:“我就不客气了。”
  宗随泱颔首,说:“你什么时候客气过?吃吧,不够还有。”
  “那倒是不用这么客气,我又不是猪。”裴溪亭尝了一夹子鱼,愣了愣,“这咋和羊肉铺子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宗随泱说:“这道菜是它家厨师做的,自然一样。葱醋鸡,荔枝腰子和糖糟茄子是春晖楼的,豆腐是梢云煎的。”
  裴溪亭笑了笑,说:“哟,俞统领还会下厨呢?”
  “早些年在外头四处走,他也学会了几手,都是他自己爱吃的。”宗随泱说,“做了就给我吃。”
  裴溪亭乐了,“殿下是试吃的小白鼠吗?”
  宗随泱说:“不错,经过我的试吃,他的手艺进步迅速。”
  裴溪亭赶紧夹了块豆腐放入嘴里,仔细品了品,点头说:“好吃,油而不腻,香。你也吃啊,看着我能下饭吗?”
  美人赏心悦目,自然可以,宗随泱未曾言语,抬手拾筷。
  他动了筷子,就不主动说话了,两人安安静静地用了膳,裴溪亭最后吃了个十五分饱,靠在椅背上摊尸。
  俞梢云端上热茶,对裴溪亭说:“今晚城内有灯会,裴文书要去逛逛吗?”
  宗随泱闻言看了俞梢云一眼,没有出声。
  裴溪亭道谢,拨着茶盖想了想,说:“今天好像不是什么节庆日子啊?”
  “城内常有灯会,但城北富贾徐老爷招了位女婿,今晚自己做东举办灯会,请大家观看女儿女婿游湖,讨个好兆头。就在城北的绿波湖,可热闹了呢。”俞梢云说。
  裴溪亭“啊”了一声,突然想起来什么,“城北的徐老爷?是那个子嗣凋零,求神拜佛狂纳小妾都生不出来但是得到了一颗仙丹很快小妾就怀了的那位徐老爷吗?”
  俞梢云说:“正是。”
  “那咱去瞧瞧?”裴溪亭尾音上扬。
  俞梢云笑道:“瞧瞧。”
  裴溪亭喝了茶,转头去里屋收拾了。
  俞梢云看向宗随泱,一阵挤眉弄眼。
  宗随泱微微摇头,却到底没有对俞梢云的擅作主张表示不满。
  俞梢云见状暗自摇头,自矜道:我可真是殿下肚子里的蛔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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