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封长诀忍不住咬紧牙关,趁现在没有混战,向敌方增援的那批匈奴人投掷火炮弹能弱化敌方不少战力。
  他在想什么!
  又不增援土兵,也不投掷火炮。
  “撤!撤!”
  土兵们大喊着往后撤,离关口还有几步时,五个关口厚重的木门被拉上去关闭了。
  “关门干什么!我们要撤退!”
  “开门!”
  “……”
  土兵们手足无措地围在关口前,纷纷求助地看向赶来的封长诀。封长诀气得臭骂一声,他是明白了,先前听完天德将军的措辞漏掉的地方。
  昭威将军是在他父亲死后才有后面一连续操作,而在此之前,又是谁开放关口放匈奴人进来。
  天德将军。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先皇的人吗?
  “将军,他们不开木门!”
  一个土兵出声将他拉回现实,封长诀烦躁地瞪着紧闭的关口,扬起长枪,冷声道:“一些人给我砸开,另一些人在前方挡住攻势!”
  “遵命!”
  土兵们分成两批,一批用手中的利刃集中去砸一个关口的木门,另一批人冲向前方。
  净遇上一堆破事。
  封长诀又骂了句娘,提枪往前方冲去。
  此时此刻的城楼上,几个下属站在天德将军旁边,其中一个下属语气冲动:“将军,你不该下令关上关口的门!我们没多少战力了,你这样是在折损兵力!”
  天德将军目不转睛地盯着城下冲锋的封长诀,冷笑一声:“这种形势,底下土兵拖拖拉拉,倘若开了关口,被匈奴人闯进,这个后果,你来负责?!”
  下属皱眉,这分明是借口,天德将军究竟是为何做出这种奇怪的抉择。
  “那方才明明有个投掷火炮弹的好机会,将军,你为何不下令!”下属鼓起勇气,质问他。
  天德将军仿佛早就为自已找好了措辞,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知道,我们手上的炮弹并不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那你就放任匈奴人杀死我们的同袍吗!”下属握紧拳头,眼中积攒怒火。
  “你好像比我更像个将军呢。”天德将军冷冰冰地说道,那个下属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不如我将指挥权全交与你,你来指挥?”
  “我……”那个下属往后缩,他可不敢,指挥失误他就要负全责。
  “你们……还有异议吗!”天德将军的眼神带有威胁性,扫过那几个下属。
  他们连忙摇头,只能朝城楼下投以忧心的眼神。
  天德将军所做的抉择,相当于变相地弃兵。
  城楼下那些土兵们还在奋力砸木门,木门厚重且是往回拉的,从外面是很难砸破的。
  天色渐暗,黄昏漫上天野。前方的土兵们快抵挡不住了,被匈奴人的铁骑破开一道口子,土兵们溃散开来。
  “杀啊!”
  匈奴人挥舞着手上的弯刀,兴高采烈地劈开挡路的土兵。
  封长诀状态并不好,不仅是长时间的战斗,还是身上的伤痛,新伤加旧伤,他能感受到,内衫已经和伤痕血糊在一片了,一拉扯就火辣辣地痛。
  轻甲也被划破几道。
  敌多我少,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也会力尽而提不起长枪。
  没有办法了吗?!
  他的马刚刚被砍倒在地,此时他只身站立挡开匈奴人的攻击。他抽出空看向城楼上的天德将军,这副冷漠无情的样子让他想到当年余州一战。
  城池被抛下,父亲带着城民誓死守卫。
  现如今的天德将军与先皇当年做出的抉择又有什么不同!
  他们凭什么会所当然地抛下人不管!余州城的城民难道不是先皇的子民吗?赤胆营的土兵难道不是天德将军的袍泽吗!
  “将军,我们没多少人了!”一个土兵眼里失去光泽,他悲痛地环视地上同袍的尸身,用近乎绝望的语气说道。
  打到这个时候,土兵们都累了。关口木门被关闭,匈奴人都备有战马,而他们弹尽粮绝,大部分还是步兵。
  “小心!”
  封长诀大吼一声,那个说话的土兵下一刻被砍去了头颅,鲜血绽在半空,飞洒在他的脸上。
  血还是热的。
  封长诀怔怔地举起手,抚过沾血的面颊,一时回不过神。他看向周遭,又目睹几个土兵不敌匈奴人的铁骑,被活活踩死在地上。
  只有死一条路吗?!
  “小将军!”
  只听到一声呐喊,封长诀猛地转身,一个土兵为他挡住了匈奴人的弯刀。
  这个称呼只有和他玩得好的弟兄才会叫。
  “麻子!”封长诀悲痛地大喊一声,挥起长枪,狠狠划开匈奴人的弯刀,后者的刀被甩飞,身子往后倾倒,被刺中胸膛。
  长枪被拔出来,封长诀连忙跪下,去搂住瘫倒在地上的土兵,想努力看清他的脸,看见他脸上有小片麻子,整个人僵住了。
  他没认错,但他宁愿自已认错人。
  “麻子,麻子……”封长诀抓紧他的肩膀,泪不觉流下来。
  ——小将军,过这么久,你不会把我们给忘了吧!
  “我没忘……”封长诀脑海中不禁涌起麻子打趣的话,他在营地大门,第一个朝他跑来的人,就是麻子。
  “小将军……”麻子无力地张张嘴,吐出的只有几个气音,头一歪,就没有后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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