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裴问礼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唇不自觉上扬,才有心思回表哥的话。
  “姜鹤一,那事,我诓你的。”
  “什么?!你那儿没病啊?!”
  姜鹤一惊讶得差点破音,满堂宾客循声看过来。
  裴问礼有一瞬间想让他这辈子都闭嘴,耐着性子说道:“那时候为了推婚事,找神医也不是为了治病,而是帮忙。”
  “我去!”姜鹤一觉得这人真是疯了,哪有人拿那处开玩笑,他看看裴问礼,又看看封长诀,突然发出叹息,“封长诀,你这辈子怕是都要栽他手里了,逃都逃不掉。”
  封长诀笑得纯良,朗声道:“我为什么要逃?我甘愿栽他手上。”
  “……”
  姜鹤一有种想自戳双眼的感觉,他一个单身汉,真听不得这些话。
  饭桌上吵吵闹闹,封淙他们也在打趣自家小将军和裴问礼之间的事。唯一安静的扶川埋头吃饭,夹菜的时候目光在他们之间巡视,最后落在春风满面的封长诀脸上。
  但是封长诀的目光就没从裴问礼身上移开过,似乎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扶川插不进话,也不知道能和他们聊什么。
  在里面最熟的封长诀,也在聊着他听不懂的话。
  连他吃完饭放下筷子,饭桌上也无人在意。
  第120章 不差东风
  “扶川呢?”
  宴后,酒席中不见扶川的踪影,封长诀皱着眉问管事的。
  管事的磕磕绊绊地回道:“堂主……扶、扶公子应该在后院喝酒吧。”
  封长诀怔住,他很少见到扶川喝酒,心中愈发奇怪,跟管事的打点好一切就往后院走去。
  被封家军围住道谢敬酒的裴问礼察觉到这点,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封长诀的背影,唇角往下压了压。
  后院堆放的杂物多,月色朦胧,平生凄凉。封长诀一走进,就看见扶川坐在一个大木箱上,旁边立着黑色酒瓶。
  “才想起我?”
  扶川忽然开口,视线也没落在他身上。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喝闷酒?”封长诀双手反撑在木箱上,轻巧一跃,在扶川身边坐下。
  “中秋佳节,我想的有点多了。”扶川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封长诀就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等他说下去。
  “小将军,等安定下来,我就不借你的福气了。”扶川故作轻松地笑笑,他随手捞起酒瓶,声音却如飞雪般凛冽,“我总不能一直跟着你吧,你也有自已的家,也有自已的爱人。今日团圆,让我想起了和师傅在小破庙待着的日子。”
  封长诀瞳孔微缩,他知道扶川不可能一直待在他身边,也知道扶川那些话是开玩笑而已。
  末了,封长诀扬起笑容,说道:“恭喜,你有了自已的路。”
  “师傅说,要传道。”扶川指腹摩挲着瓶身,心事重重,他沉声道,“没了刀尖舔血的日子,想必我传道也会很轻松……师傅在九泉之下也会很高兴吧。”
  封长诀难得安静地听着,忽然扶川侧过身,伸出五指挡他眼前,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一开始,我被你的命格吸引,我很嫉妒,凭什么你就能顺风顺水地活着,凭什么师傅口中的你如此优秀。”扶川语气急促,封长诀被覆在一片阴影下,看不见扶川眼角的红,只听得他继续说道,“后来,得知你父母去世,受了挫折,我才敢接近你,这样我们之间就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了。”
  “但是越发接近你,就越发觉得我心胸狭隘。”
  封长诀呼吸一滞,他没想到扶川能和他说那么多。
  其实从封长诀回京后,扶川和他之间就相隔甚远,或许能追溯到更早,封长诀在外死战,他被天德将军关起来时,城墙内城墙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封长诀当时是如此安慰他的,但他心里还是有愧疚不安的阴霾。
  “封长诀,谢谢,在我师傅仙逝后陪我这么长时间。”扶川眉眼弯弯,连气氛都变得温柔了。
  封长诀轻轻用拳头捶了捶他的手臂,噙着笑道:“说什么呢,你也陪着我啊。”
  扶川心头淌过暖流,故意装作嫌恶的表情,说道:“咦,好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们两个从来不是一方施舍一方给予的关系,那是两个少年互相扶持,相互依偎着走过寒冬。
  封长诀闷闷笑了几声,轻身跃下,他拍拍沾灰的手掌,打算走了。
  “扶川,以后要是混不下去,就来找我。”
  待封长诀的身影消失在院门,酒瓶瓶口停在唇边,持酒的人忽然笑了声,意味不明道:“咒我。”
  圆月暖黄了周围的黑云,院里的四方天地只截了天空一缕,挂着灯笼的树枝延伸出墙。
  庭院中的小桌上堆放着圆形胡饼,饼面雕刻着不同花案,两碗甜米酒和两壶桂花酿作配。
  “你去找扶川了?”
  裴问礼撑着头问刚坐下的青年,后者吃完饼口干,喝了口甜米酒,才不急不慢地回道:“嗯,和他说了些话。战打完后,他就要去云游四方了。”
  “哦,好事。”裴问礼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舍不得?”
  “毕竟多年的兄弟,肯定有不舍,不过,我更为他高兴。”封长诀回答得坦坦荡荡。
  “那我过几日要走,你也会不舍吗?”裴问礼带着酒气明知故问,语气中透露着几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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