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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他不回应,暴力搓揉盆里的衣服。那带着泡沫的水花四溅,女人看得快速往后退了几步。
  “老大夫郎……”
  “我有名字。”叶以舒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什么毛病,洗个衣服还没手了。
  周艾是远村的人,哪里知道叶以舒是这个性子。看他刺人的眼神吓了一跳,灰溜溜抱着衣服进了屋。
  “娘……你怎么又抱着衣服回来了?”崔定长得虎头虎脑,胳膊腿儿都养得结实。
  手上的小木剑已经被玩儿得光滑,他跟坐不住似的,被他娘关进屋里也到处戳个不停。
  周艾轻摇头,那故意收拾出来的衣服放在床边。他看着门外洗衣的哥儿,手指轻轻收紧。
  “定儿,你出去玩儿吧。”
  小孩儿巴不得出去,手上小木剑一挥,冲着跑到了院子。
  叶以舒衣服清洗个一遍,赖在灶屋里的阿黄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摇着尾巴出来。
  他将盆里的水倒了,又重新打水。
  忽然后颈一凉,他转头,见那小孩拿着个木匠伸进木桶里,正龇着缺了两颗的门牙冲着他笑。
  先是那女人,又是这小孩。这宋家看起来也不如表面那么无波无澜。
  “看招!”崔定一喝,木剑携带着数不清的水滴甩过来。
  叶以舒往后走了几步,道:“小孩儿,你在宋大夫面前不这样吧。”
  小孩还呵呵笑着,抽了木剑追着阿黄跑。
  叶以舒回到木盆边,擦了那湿漉漉的凳子。忽听阿黄哀叫,一看,那小孩正抓住阿黄尾巴,木剑使劲儿打在狗脑袋上。
  跟敲木鱼似的,梆梆的响。
  叶以舒没那么好性子,拎着那小孩后领直接将人提起来,淡声道:“再惹事儿我给你挂起来。”
  “你干什么!老大夫郎,你作何要打他?”
  叶以舒做势抄起扫帚,眼里尽是厌烦道:“我不仅要打他,我还要打你。”
  那扫帚真用了劲儿,周艾再不敢挑衅,抓着儿子又进了屋里。
  叶以舒白眼一翻,将扫帚一扔,搓了两把绕着他腿嘤嘤叫的黄狗。
  “再惹我,老子直接用刀砍!”扔下这话,叶以舒往凳子上一坐,手上棉衣搓得啪啪响。
  周艾坐在屋里听到他警告的那声儿,轻轻按了按胸口。
  怎么娶个悍夫回来。
  她制不住,何来婆母的威严。
  周艾不是宋仲河明媒正娶的,是她自个儿带着儿子跟来的。
  她前夫没了,一个人养不活儿子。又看宋仲河的儿子是宋枕锦,以后定有好前程。便使了法子赖上宋仲河。
  到家日子也不错,有吃有穿。家里就他一个女人,来便掌家。
  但时间久了,父子俩还是不把她跟儿子放在心上。她有些着急,看宋枕锦待自个儿夫郎那般温和,想着在叶以舒那儿立个规矩。
  可规矩没立成,反被人家威胁。
  周艾紧了紧手。
  这老大家的夫郎是个什么来头?她得去打听打听。
  屋外,没了人打扰,叶以舒快速洗完衣服,又使了大劲儿拧得干干的。往晾衣绳上一挂,晒几个太阳就能收。
  洗完衣服,叶以舒便不待在屋里耗费时间。
  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就上山看看。
  “阿黄,走。”
  叫了那半大的黄狗一声,它就摇着尾巴跟来。
  上竹村上山也方便。
  叶以舒进山之后没走个几步,忽听一声狗叫。见大黄掉坑里了,叶以舒拨开灌木深草走到那坑边。
  旁边大树参天,看着是一颗槐树。狗子又从洞里跳起,叶以舒忽然觉得这地儿有些熟悉。
  他起身,脚下咯吱作响。
  用木棍扒拉开枯叶泥土,见两个半陷入土中的瓷瓶子。上头的塞子已经粉碎,瓷瓶也黯淡无光。
  叶以舒忽然往前走了几步转身,阳光温柔,风声轻响。
  叶以舒轻笑了声。细眉微扬,墨发拂过侧脸。
  怪说呢,他以前也掉进这坑里过。
  “大黄,跟上。”他在林中转身,飞奔而下。经过的地方愈发熟悉,唤醒了他脑中的记忆。
  小时候进山掉入深坑,亏得一个少年郎救起。他那时脚踝扭伤,强要着被少年背至山下。
  少年说要送药给他,让他之后去那坑边拿。
  他哪里会相信。
  但看那瓷瓶……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叶以舒难得生出几分怀念,笑言:“那坑总不能是他填成那样的吧?”
  无意上山,没想到意外拾起幼年那份记忆。
  瞧那少年……
  叶以舒眉梢一挑:像是宋大夫。
  阿黄是猎狗,又被宋枕锦培养得能识别草药。叶以舒看他追着野兔跑,又隔会儿爪子刨土汪汪叫着让他过去。
  叶以舒难得上山这么轻松,摸了把软弹的狗耳朵,捡起他跟前的一株草。
  “我以后也养一条狗。”
  山中不知时辰,叶以舒逛得差不多,就带着阿黄回了叶家。
  “爹、娘!豆苗!”
  推门而进,阿黄始终跟在他身侧。进了院中这里闻一闻,那里嗅一嗅。好似在认地儿。
  豆苗一听他哥回来了,立马跑出来。
  “哥!你又回来了!”
  叶以舒给了他额头一下,道:“什么叫又!两边这么近,我进山顺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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