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严秀娥睡眼惺忪地开门,听见方玉竹的声音,顿时清醒几分,急忙上前开门,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这么早过来,出了什么事?”
方玉竹见状连忙解释:“没事,只是想借姐夫的牛车,大娘要给孩子们买奶牛或奶羊,我们自家马车运不回来。”
严秀娥听了半天没反应过来,问道:“买奶牛?给孩子们喝?小茉奶水不够吗?”
“我不太清楚,大娘说小茉身子弱,买奶牛对她和孩子都有好处。”方玉竹虽然没听谷茉提过,但也猜到了大概意思。
严秀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道:“那倒是,小茉身子一向不好,如今两个孩子又是早产,还是好好养着为妙。”
“正是,所以我们打算去镇上买个小的回来慢慢养,大娘说三五个月就能长大,正好赶上孩子们能吃的时候。”方玉竹也为妻子的身子担忧。
严秀娥一听,拍手惊喜道:“哎呀,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前几日听说村南头老蒋家正想卖牛呢,你何不去问问看,若是成年的奶牛最好不过,小牛犊子养大还得些时日,万一孩子们长得快,最后辛苦的还是你媳妇。”
方玉竹听后觉得这话在理,小牛养成大牛确需时日,若两个孩子饭量渐增,最终受累的仍是谷茉。早些买一头奶牛,还能让谷茉补补身子,思及此,方玉竹决定前往村南的老蒋家探个究竟。
“多谢姨姐提醒,那我这就去问问,要是不成再回来。”方玉竹感激地向严秀娥一笑,说道。
严秀娥爽朗回应:“这有什么好谢的,你快去看看吧。等我收拾好了也去看看小茉,说起来,你们家的地真肥沃!”
说着,严秀娥还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方玉竹略带羞涩道:“那就好,那我先去了,这么早打扰了。”
“不打扰,你快去吧。”严秀娥目送方玉竹离去,这才打着哈欠回屋,想着一会儿家人就要起床,便准备去做饭了。
方玉竹一路往南行,村里已有不少人家开始忙碌,炊烟袅袅升起,犬吠声此起彼伏。田园生活宁静而舒适,远离尘嚣,放眼望去,一片青翠,令人留连忘返。
到了蒋老伯家门前,只见大门敞开,院内有三间草房与两间瓦房,左右两边对比鲜明,一边破败,另一边却显得坚固。
蒋老伯弓着背坐在门槛上,抽着水烟,烟杆咕噜作响,白烟缕缕飘散。他发髻斑白,满脸皱纹,显得格外苍老憔悴。
“蒋老伯?”方玉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老人,记忆中的蒋老伯并不如此衰老,如今看来却是老态龙钟。
蒋老伯目光浑浊,抬头看着方玉竹,一时认不出是谁,疑惑问道:“你是哪家的丫头?有何贵干?咳咳……”声音嘶哑如撕裂布帛,听着让人难受。
方玉竹眉头微皱,道:“我是方家的丫头,名叫玉竹。小时候您还带着我玩过呢。”
自爹去世后,方玉竹便少与乡邻往来,每日忙于打猎做工,支撑家庭,无暇与人嬉笑。
蒋老伯点点头,似乎并未忆起,只是呆望着方玉竹,许久才慢吞吞地说:“哦,方家的,我这把年纪记性不好,莫怪啊。”
“不会怪的,蒋老伯,我有事相询。”见蒋老伯确实不认识自己,方玉竹有些失望地说道。
话音未落,院内传来一男子粗鲁之声:“你这老不死的,又在外头咂水烟,家里银钱都让你败光了!”
方玉竹一愣,诧异不已,这院中之人竟如此出言不逊。
蒋老伯闻言浑身一颤,急忙抖掉手中的水烟,火星落在地上仍冒着烟。他将水烟杆藏入单薄衣裳里,尽管铁制烟杆尚热烫。
方玉竹欲言又止,只得默默站在门口。
不多时,一名约摸三四十岁的男子从屋内走出,络腮胡须,面露凶相,腆着肚子,油光满面,与门外瘦弱的蒋老伯形成鲜明对照。
“你这老不死的,在外头站着干嘛?想跟人说我欺负你吗?”络腮胡子瞪着蒋老伯,语气极是不敬。
蒋老伯却毫不在意,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他,冷笑说:“你这逆子,当初我就该把你打死。”
原来这络腮胡子竟是蒋老伯之子,方玉竹顿时更加尴尬,只能愣在原地。
络腮胡子一眼瞥见方玉竹,见其穿着不错,立刻不满地质问:“你是谁?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我……”
方玉竹还未说完,就被蒋老伯打断:“她是来买咱家奶牛的。”
闻言,络腮胡子更是怒火中烧,冲到门口举起拳头要打蒋老伯,却被方玉竹稳稳接住。
络腮胡子用力挣脱,但被方玉竹左手紧紧握住,动弹不得,且手腕越收越紧,骨头咯吱作响。
方玉竹面色阴沉,冷声道:“你也是为人子,怎能如此对父说话?阳北村最重孝义,你不怕被逐出村子吗?”
络腮胡子闻言大笑,视方玉竹为傻瓜,嘲笑道:“孝义?这老不死的一文钱都不肯给我,我孝敬他?呸,下辈子吧。”
说罢,一口浓痰吐向方玉竹脚边,神色更显狰狞,威胁道:“识相点,我在镇上赌坊谋生,惹了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难怪此人暴戾,原来从事赌博营生,愤怒之下,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表情愈加狰狞。
方玉竹并未将这些威胁之言放在心上,赌坊的混混而已,自己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