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可再一品,又觉得好笑。
  顾锦茹说,“薄祁闻,你是不是管太宽了,她一个二十来岁大活人,有行为自主权,我难道要贴身管她吃喝拉撒睡?”
  顾锦茹是奔着激怒薄祁闻去的。
  结果呢,没如她所愿。
  薄祁闻大晚上来找她,不是出于控制欲,抑或是别的什么私人情感。
  他深吸一口气,用克制后的,冷静却郑重的口吻说,“她酒精耐受度极低,喝一杯就会醉,身边也没人,你就不怕她出什么事?”
  说着,他冷笑,“再不然,被哪个狗仔拍到负面新闻,你就开心?”
  顾锦茹短暂沉默后,语气都变了,“……你等等,我再给胡雅米打个电话,马上跟她汇合。”
  薄祁闻扯了扯领带,眉宇间堆积着阴云,“她应该刚从酒吧出来没多久。”
  顾锦茹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了两句好。
  周擎在旁听了个大概。
  不用薄祁闻说,就调转方向盘朝jennifer的酒吧驶去。
  那一晚雪下得愈发起劲。
  白天下过雨的路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偏偏是周末,夜生活刚开始,市区内交通拥堵得过分。
  那辆惹眼的宾利,就这么在车流中焦躁地走走停停。
  jennifer那家门脸不大的半地下小酒吧,就在斜对面的那条街。
  薄祁闻有那么一瞬间想推门下车,想着步行在周边搜寻算了。
  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
  周擎低呼出声,“先生,你看那儿,对面公交站牌的长椅上坐着的那个——”
  心头一凛。
  薄祁闻顺着他的方向瞥过视线,一眼就看到那道清瘦身影,穿着深灰色宽大的呢绒大衣,长发披在肩头,头顶带着深色棒球帽,手里攥着一个黑框眼镜的温燃。
  似乎是真的很不舒服,她双颊泛着红。
  看不清晰的上半长脸,眉眼隐约紧闭。
  旁边坐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是在等公交,却时不时地朝她看,有种想要凑近搭话的架势。
  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便不知何时直奔过来,挡住男人的视线。
  也不知道她就这样傻兮兮在公交站坐了多久,薄祁闻怕她冷,便把外套脱下来罩在温燃身上。
  温燃头昏脑涨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不知是被冻红,还是酒精上头的脸,疑惑地看着他。
  就好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薄祁闻没由来燥起一股火,冷着脸和她对视。
  一张骨相优越的脸在广告牌的蓝光下显得尤为立体清俊。
  这么俊美脱俗的一张脸,除了薄祁闻,还能有谁?
  似是终于认出他,温燃动了动唇,伸出食指迟钝地指着他,“薄——”
  话还没说出来。
  薄祁闻就已经毫无耐心地背过身,把她的双臂搭在自己肩膀上。
  温燃即便穿着两件外套也不过九十几斤。
  薄祁闻相当轻松的拖着她的腿弯把人背起来。
  突如其来的力道和起身,顶得温燃低呼出声,只觉胃里一瞬间翻江倒海,好在她还知道抱紧薄祁闻,伏在他肩头小幅度地干呕两声。
  好在是给薄祁闻留了情面,没吐。
  那一身酒气却不淡。
  薄祁闻本来是在生气的,气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喝,还要出来喝酒,身边还不带助理。
  可在听到她真切又生动的干呕声,脊背感受着她起伏的弧度和体温,和她呼吸时落在他耳畔的酒精气味,那股火气就像淋了一场及时雨,忽而烟消云散了。
  ……也亏得她没带。
  不然他也没机会和她见上这一面。
  兴许人和人之间,总会存在一种玄妙的相生相克。
  薄祁闻只觉得自己被她掣肘得死死的。
  又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开她。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薄祁闻侧过脸,额头抵着温燃的侧脸,无奈又宠溺地嗔怪,“这么难受,是不是活该?”
  温燃还是有意识的。
  她非常嚣张地勒紧薄祁闻,凑到他耳边报仇似的,咬了口他的耳垂。
  薄祁闻眉头微蹙,疼得嘶一声,“温燃!”
  温燃咬完就在他身上不老实地蛄蛹起来,嘴里嘟哝着让我下去,我要下去。
  薄祁闻又怎么可能放她下去。
  周擎把车就停在几米远的路边,他背着她走了几步就把人卸在车上。
  温燃挣扎累了,一坐下去就瘫倒着,头顶着另一边的车窗,整个人毫无形象,凌乱得任性。
  车内暖气很足,馨香而温暖。
  薄祁闻怕冷热交替让她感冒,打算把她身上的两件外套都扯下来,顺便再摘掉她的帽子。
  然而,就在他试图帮她脱下她自己的外套时。
  温燃始终都不愿意,在薄祁闻第三次哄着她触碰她的时候,她突然别过头缩在后座的另一头哭了起来。
  印象中,薄祁闻很少见到温燃哭,除了那两次“分手谈判”,而像眼前这种,小孩子一般的哭法,更是从未有过。
  薄祁闻手臂就这样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也不过是个刚到二十三岁的,对他来说尚且稚嫩的年轻姑娘。
  心下不可遏制地柔软起来。
  薄祁闻喉结微滚,鬼迷心窍一般,试探着把手伸过去,牵住她藏在外套袖子里冰凉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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