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好呀,那一言为定!”鹅黄色的姑娘颠颠儿地应了。
  和方应溪分别后,岑听南径直回了相府,先是去书房挑拣了些珍稀的纸墨笔砚,再去厨房中选了些名贵食材,随后叫来玉蝶,将打包好的礼盒交给她。
  “你替我去趟云鹿书院,将这些礼品带给陈阁老与师母。顺便替我打听件事。”
  “问问他们,可知道郁家还有个文兰姑娘。”
  第40章 灯火下楼台
  玉蝶和平安驾着马车是前后脚回来的,都在夜里。
  岑听南披了件外衣坐在堂前听玉蝶带回来的消息,顾砚时就在此时跟在后头进了门。
  颀长身影芝兰玉树地立着,像黑夜里不惧风雨的松。
  一双清明自持的眼不带情绪地看她,洞若观火,要瞧进她心里似的。
  看得岑听南偏开头去,不愿与他对视。
  玉蝶没找到机会回话,就被岑听南叫下去歇息了。
  “岑二姑娘,今日去了书院?”顾砚时立在门边,也不迈进来,语气里都透着生分。
  他的称呼又变了回去。
  似乎退回了初见时的安全距离。
  这样也好。
  岑听南眨着眼,不想让情绪溢出来。
  “先前青山镇的事,仰仗阁老提点,我让玉蝶备些礼去探望二老,有何不妥么?”她淡声道,“如今天色已晚,左相大人还是早些从我院中出去,我要歇下了。”
  她也将称呼换了回去,谁不会呢。
  顾砚时笑了笑:“这儿是相府。”
  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岑听南被激得倔起来:“所以呢?左相大人是要我明日就搬回将军府去住么。”
  “也不是不行。”岑听南学他的样子,无所谓地笑起来。
  顾砚时漠然地看着他,神情淡得可怕。
  三、二、一。
  岑听南在心头数。
  清傲矜贵的人果然跨进门来,居高临下觑着她。山一样迫着她。
  岑听南猜,那宽大袖袍之下的如玉指节,说不定已经狠狠攒在了一处。
  她扬起头,带着恶意去刻意激怒他:“怎么,左相大人又想强迫我么?走也不成,不走也不成,您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呢。”
  顾砚时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大手握上她的下颌,语意却缱绻:“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夫人,回家?你以为你还有别的家么。”
  “别忘了,你是为什么会在这儿的。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他的眼里透着黑夜的寒,冷沁沁地,让岑听南在七月的夜里渗出一身汗来。
  他摩挲着她的下巴,像在把玩什么珍贵的物件。
  “若还想你父兄平平安安的,你最好老实呆在相府,好好做你金尊玉贵的左相夫人。”
  他在威胁她。
  岑听南被愤怒湮没,他怎么
  可以用家人的平安来恐吓她!
  “顾砚时你混账!”她拉过他的手,尖牙径直咬了上去,深深刺入顾砚时结实的手臂。
  他的手臂像石头一样又硬又冷,咯得岑听南牙齿生疼。
  可她不愿放开,发了狠地更加深地咬了进去。他要她难受,那他也别好过。
  顾砚时感受着手臂传来的刺痛,清晰而叫人心安,面上却浮出点笑来。
  咬吧,只要不离开他,什么都成。
  说他卑贱也好,说他趁人之危也好,他不在乎,只要他日日回府,都还能见到她就好。
  她别想躲开他了,这辈子都别。
  岑听南又踹又咬,将浑身劲道都卸在了顾砚时身上,等她咬得终于无力,绵软地瞪着他时,顾砚时才卷起袖袍,给她看一个又一个的牙齿印儿。
  青紫色,渗出血来。一看就很疼。他却一声都不吭。
  “小狗似的。”顾砚时嗤笑,“还得教,什么时候学会不伤主人了,什么时候才能给你点自由。”
  他强硬而蛮横地将她圈在怀里,无视她的挣扎,顺着自己的意愿拍着背哄她。
  “这几日有没有好好用饭?”
  “我听琉璃说,你日日都吃冰的,疼不疼。”
  “师父师母那里我都忘记了,还是你周到些。日后每月陪我山上一趟好不好,嗯?”
  岑听南眼圈发红,恨声道:“少在这里装好人,若你敢动我父兄,我豁出命也要将你拽下地府的。”
  顾砚时拍着背的手僵了僵。
  她恨死他了吧,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圈着,又用家人胁迫她。
  小姑娘都要咒他下地府了。
  “随你。”半晌,顾砚时垂睫应道。
  只要同她一起,去哪不是去。饶是地府,他也要追下去将她圈在身边,只要她不嫌那地方阴森。
  岑听南被他按在怀里,不甘与莫名还有丝丝缕缕的烦躁一起涌了上来。
  但更多的是无力。
  她好像永远都挣不出他的掌心似的,他要逗她时便来逗一逗,他要冷落她时便能三五日不回来连句解释都可以没有,而此刻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又或者突然想通了什么,便可以浑不要脸地又捏住自己的命脉与软肋,强硬地逼她就范。
  岑听南无力地觉得,顾砚时在将她当做猫狗一样豢养。
  她不知道这样的局势是如何形成的,却深知这样绝不应该。
  她可以接受他寻着由头的训斥,二十下戒尺或是三十下束带抽打,都可以。因为那是她心甘情愿同他做的快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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