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狸奴似的,睡这样熟,被人拐走都不知。”
  车里暖,她的脸因高温泛起一小圈可爱的粉色。因为刚醒,平日里清泠聪慧的眉眼此刻不太清澈,透着点傻。
  她呆呆地望着他:“我不是就被你拐这样远了么。”
  顾砚时笑了声。
  “真要拐你,可不是这么点距离。才走了四十里路。”顾砚时单臂抱着她,递来一杯水,“喝了。”
  岑听南问也不问是什么,乖乖张嘴咽下。
  顾砚时啧道:“不怕是迷药?谁喂你都喝?”
  岑听南乖乖摇头:“顾砚时喂的才喝。”言罢拉过他的颈,用唇舌渡了些过去。
  “甜吗?”岑听南从他怀里逃开,亮晶晶的眼都变得清明。
  顾砚时鼻息轻喷,带了点不置可否的笑:“甜。”
  他故意顿了几息,又道:“但还不够。”
  “晚上我尝尝更甜的。”
  他眸子里不加掩饰的侵略性与热意,让岑听南瞬间意识到他说的是尝什么。
  她呼吸静了静,脸颊酡色一片。
  “……那里,怎么可以呢。”岑听南小声地抗议。
  “没什么不可以的。”
  “早该这样了岑听南,之前是我心软。”
  言罢也不看她,直接掀了车帘下车,对着她伸出手:“下雪路滑,我抱你进去。”
  风雪顺着车掀起的那一角灌进来,冷得岑听南打了个寒颤。
  她探个头出去,透过这一角看见驿站门前两盏明亮的灯笼,古朴遒劲的字匾上头庄严有力地写着“天福官驿”四个大字。
  “我们住官驿?”
  “嗯,往东边是新川郡,西边是上溪郡,此处是两郡交汇的泉定府,我们今日宿在泉定府最边上的官驿。”顾砚时接住她横抱着,将她的头按在怀里,“挡着点雪。”
  他的臂弯结实有力,脸贴着他的胸口,听得见心窍砰砰跳着的声音。
  岑听南莫名想起大婚那日,他抱着她跨进相府高门,他的心跳也一如此时炽烈。
  他抱得太紧,闷得她有些呼吸不了。
  岑听南抬起小脸,努力挣扎出一些喘息的空间。
  “不是说不去新川郡了么?”
  顾砚时:“所以才要住官驿,明日往后都住客栈了。”
  他没将话说得很透,岑听南在脑子里自己思索了会儿,明白过来了。
  去新川郡是他们明面上的目的,背地里一定有许多人盯着,李璟澈、端王,或许还有别的谁在看着,所以才要住官驿,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他们到了,有什么招数都该亮出来了。
  顾砚时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看她:“想通了?真聪明。”
  岑听南有些不好意思,顾砚时实在太爱夸她了,无论做点什么,想明白些什么,都要夸一夸。
  其实都是很微不足道或者很简单的小事。
  他好像在用这样的方法鼓励着她,大胆去尝试,岑听南很领情。
  天福官驿有些偏,依山而建,高大的山石将驿站围住,青砖只铺到驿站门前几步。雪落在山石上,将山石都染成一片苍白。
  白茫茫的地里几树红梅开得正盛。
  他们来得有些晚了,驿站里只有一个当值的驿卒。风雪天往往少人,驿卒以为今日能躲个清净,打了酒菜准备就着大雪喝上一壶,却不料还有人来,当下心中已是叹了口气。
  可再一瞧来的人周身都是清贵气,怀中女子脸虽藏着看不真切,可气质也是出尘,立马扬了笑脸过去。
  待问清官职、姓名,驿卒吓得都快跪下了:“原……原是左相大人?!上头,上头也没说您要来啊,小人这就给您收拾厢房去,要一间……还是两间啊?”
  左相,二品的官!他们天福驿站就还没住过这样的贵人!
  顾砚时身上已积了风雪:“一间即可,不必声张。”
  驿卒立时懂了:“临近年关,风雪又大,这驿站里头都空置着,大人住多久都成……您的马车?”
  “底下人去喂了,无需费心。”
  驿卒自然无有不应的。
  进了院子,铺满青砖,不再是泥泞的雪,岑听南便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
  驿卒寻了三楼的卧房给他们,三楼独这一间,想来已是最高规格的礼待。顾砚时神色平静地受了,岑听南进屋后嫌闷,径直去开了窗。窗外飞雪如絮,呼号着扑进屋里,被霜雪一激,车马劳顿一天的岑听南突然有点饿了。
  “想吃羊肉了。”她嘟囔着。
  顾砚时脱下斗篷,抖落满身积雪:“和顺已经去准备了。”
  难怪方才下车时只见玉蝶去喂马,岑听南弯了弯眼。
  风雪一时没有停下的迹象,但和顺回来得很快。带着铜锅、高汤,和新鲜切好的羊肉,驿卒跟在他的身后,抱着一大框的炭。
  一锅浓稠奶白的高汤咕嘟嘟沸起来,白雾弥散开香味。
  岑听南深深吸了口气:“好香好香,我闻到了猪骨、老母鸡、鱼的味道,还有胡椒的香气,这高汤炖了不少时辰吧。泉定府还有这样好手艺的厨子,和顺找得真不错。”
  顾砚时:“将军府真是没亏过你一口吃的。”
  养得小姑娘嘴刁鼻子灵的。
  岑听南才不理他的毒舌,看着一直布菜的和顺,他的侧脸沉默却坚毅,布个菜也像在做什么大事。
  岑听南:“你和玉蝶上来一起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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