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她跟个没有生机的布娃娃似的,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不动也不笑,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贺兰朔风见了,只好胆战心惊地将顾砚时三日后回来改成了明日就回。
  不然他都怕岑听南绝食三日。
  昨日还好好的,也不知道顾砚时对她做了什么,丢了魂似的。一整夜就听那个破铜铃铛叮铃铃乱响,响得他也跟着一夜没睡,干瞪着眼熬到天光。
  虽然在心里咒骂了顾砚时无数回,但贺兰朔风觉得,顾砚时做得实在也没错,换做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带着岑听南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遇到顾砚时多少也算他一桩劫难。
  还得替顾砚时哄人。
  他又落不到半分好。真是想起来心里都酸凉发涩。
  贺兰朔风这会儿才真觉得他好像有点喜欢上人小姑娘了。
  别的都不提,他见不得岑听南垂着头郁郁寡欢的样子。
  “成不成啊南南,老低着头,不酸吗?”贺兰朔风面上还挂着太阳一样的笑,八瓣整齐的牙齿被烛火照得明晃晃的。
  岑听南拗不过贺兰朔风,抬起头来:“我真的没事。”
  贺兰朔风伸展了身子站起来,从桌边拿起顾砚时的信,放到她手里。
  “还没事呢?顾砚时留给你的信你也不看。”
  岑听南静了会儿,十指攒紧,将信捏得皱巴巴:“不看我也知道他写了什么。”
  “哦?他会写什么?”贺兰朔风来了点兴趣。
  岑听南:“无非就是失踪案有了进展啦,小九给他来了消息啦,但是担心我的安危就不带我去啦,让我乖乖等他回来啦之类的。”
  她的声音有点闷,还带着些微不可察地埋怨,贺兰朔风听得哑然失笑。
  “倒真给你都猜中了。不过昨日他对着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岑听南:“他怎么说的?”
  贺兰朔风认真想了想:“他分明说不能一直拘着你,要让你成长,还说什么将军府不养闲人一类的话。”
  岑听南从鼻腔里哼了声:“老男人,说得好听。”
  贺兰朔风点头:“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不可信!”
  岑听南:“坏得很。”
  贺兰朔风煞有介事:“对,还是我好。”
  岑听南终于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南羌人的确爽朗、大气,直来直去,什么都不藏在心里,某种程度来说,顾砚时的确是个别扭奇怪的混球。
  出来这一趟,岑听南是真的希望能抓到端王些什么东西,最好是能将他的势力削一削的证据。前世伪造书信的人她查不出是谁,就只能用这样最笨的方法,将一个一个有可能的人,都敲打一番。
  让他们自顾不暇,没时间折腾陷害岑家。
  那斥候作为人证交上去,并不能说明什么,他只能说出自己是在泉定府被上头的人联系上,连联系他的人究竟是谁他都不知。很难彻底扳倒端王。
  就在这时失踪案横空出世,即使明知巧合得过分,岑听南也不得不去查清。
  顾砚时分明什么都知道,却一定要在这关头,将她撇下。
  岑听南很生气,也很失望。
  并不是因为他不发一言的离开。
  而是因为他自作主张地决定,自以为是的保护。将她排除在了一切她能为岑家做的事情之外。
  她给他最后的机会便是今夜。
  他说一日便回,她可以等,若过了今日,他却没能回来,那岑听南便不等了。
  她走到烛火边,将信点着,扔进火盆里,亲眼见着它一点点化作了灰烬。
  “若顾砚时明日还未回来,我们出去转转吧?”岑听南看着火盆里的灰,轻声开口。
  贺兰朔风正愁剩下两日怎么糊弄过去,闻言松了口气:“好,你想去哪都成。”
  -
  雪越下越大,要将路都封起来似的。
  第二日贺兰朔风见了,如释重负道:“他说不定会晚几日,雪实在太大了。也不能怪他。”
  岑听南不置可否嗯了声:“去郊外转转,看看雪景吧。”
  她想起这几日在城里听到的传闻,想去找找那个传闻中的庄子是不是真的。听贺兰朔风的意思,顾砚时去的应该并不是此处。
  谁知道贺兰朔风却笑眯眯否了:“郊外有什么好去的,我们去吃东西吧,城北有一家做炙羊肉的,你不是最爱吃羊肉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羊肉的?”岑听南疑惑地问,“这几日我都没提过吧。”
  贺兰朔风顿了顿:“顾砚时讲的。”
  “他一天就说那么几句话,我都听着呢。”
  贺兰朔风:“……你阿兄讲的,在行宫的时候。”
  岑听南:“改日再吃吧。我今日去郊外转转,你要是不想去就自己去
  吃东西,不用跟着我。”
  说着她就要朝外走。
  贺兰朔风一把拽住她:“你一个人怎么去?你那会武的婢女又不在,要去至少也等到她回来。”
  昨日傍晚,她们收到信,玉蝶家中最小的妹妹走丢了,岑听南见她急得眼睛都红了,却一声不吭的,索性给她放了假,叫她先回家安顿家人。
  此刻在她身边的,就只有贺兰朔风。
  岑听南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问:“贺兰朔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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