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样拐着弯的说她,她虽气着,但也不好发作。
  再说穿衣吃饭的。
  明明也吃过他偶尔做的精细菜肴,她不过想要吃些好的,他也不做,只说她住的不是酒楼,是草屋。
  她气极了,说他收了银镯子也不愿做些她爱吃的东西。
  他却真的说,银镯子还没当掉,可还给她,他不日就去找辆马车送她去官府。
  是以她憋闷好久,就盼着外头事平,早些寄信去青州。
  屋里,二人还在僵持着。
  蔺九均眉头略微紧蹙,说道,“宋姑娘声音洪亮,看来意识还算清醒,快些进里间歇息才是。”
  秦知夷见蔺九均转身就要出门去,她勉强站起身来,使了些力气扑上去,拽住了他的胳膊。
  秦知夷向来顺风顺水,也少有人忤逆她。
  她此刻心中有恼意,却也只是说出了一番攻击力不大的话,“你这个满口酸夫子话的呆书生!”
  蔺九均扯着快要被秦知夷拽掉的衣裳,挣脱不开,说道,“宋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大夏民风没那么保守,但是蔺九均读书十几载,满脑袋装的都是知礼守节之事。
  秦知夷顶着红润的醉相,似是看出他有些惧她的。
  她玉色的手搭上他的胸口,一脸得意地说道,“已经碰了。”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屋外已经没什么爆竹声了,只有星星点点的烟火声。
  蔺九均的身子在她的手搭上来的那刻,面色就不大好看。
  他没有多加思虑,直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然后拦腰将她抱起,快走好几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丢到了床上。
  秦知夷惊恼地喊出一个音节,“你!”
  床铺是软的,所以并不疼,但是秦知夷被摔得有些懵。
  “宋姑娘日后还是少喝些酒。”蔺九均的嗓音冷冷清清,似乎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秦知夷脸埋进被子里,憋了一口怒气,下了逐客令,“出去!”
  人虽是不高兴的,但声音因为睡意和醉意显得软软的。
  翌日天光,正月初一,溪水村四处可见红火的年节氛围。
  正月里最热闹的就是新岁贺喜了,村子里的男丁们带着孩子踩着积雪、迎着寒风,从早上起就出入邻里,相互庆贺新年。
  柳乔还是小孩子心性,爱热闹,蔺九均就带着她出门拜年去了。柳阙在家中备了些茶水果子之类的,等候招待上门拜年的邻里。
  村子里或多或少都知道蔺九均被蔺家赶出来的事,就算不知道,也能揪着一点细枝末节编排出一本书来。
  闲话一传开,村里就没几户瞧得上蔺九均,还会时不时踩上一脚。
  拜年这事也没几个人会来蔺九均家,往年也是只有葛大叔、范大叔还有韦村长会来拜年。
  葛家夫妇和范大叔都是老实本分的庄户人,与葛家、范家是交好,才会相互走动。
  韦家其实也看不上蔺九均,但他们家是村长家,少不了要碍着面子在村子邻里的走动走动。
  韦村长是个老秀才,娶过两房妻子,家里三四个孩子,小儿子又在县里书塾念书,韦村长常说自己是‘书香世家’,平日里最爱摆架子。
  不多时,柳阙便招待完了人,就要洗洗碗盏,歇息下了。
  院子里突然吵吵闹闹的。
  是郑老汉,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小儿子郑文麟,他还带了大女儿郑秋锦来。
  也是怪得很,同他们家没什么交情。
  要是细说,可能还结了怨。
  郑家是松山庄里唯一一户会杀猪的,村里最大的院子就是他们家了。
  因此,郑大娘仗着家里有点本钱,从来都是村里嘴巴最碎的那一个,没有一家能逃得过她的编排,包括蔺九均家。
  郑大娘小了郑老汉二十来岁,生了两个女儿才盼来了一个儿子,平日最爱捧着郑秋锦四处炫耀。
  柳阙在院里瞧见郑秋锦也跟在后头,心里咯噔了一下。
  两三年前,郑秋锦刚及笄那会,郑大娘成日上门来柳阙跟前说,她家女儿又是会洗衣做饭,又是会缝衣绣花的,屋里大小活都抢着做,从不让她动一点手。
  诸如此类,生怕柳阙不知道她女儿的贤惠和能干。
  后来,不知道蔺九均同郑家人说了什么,他们便再也没上门来了。
  这会,身材矮胖的郑老汉进了西侧屋,四下打量了一圈。
  然后他往座上一坐,满嘴黄牙,张口就是,“这也没几户能走动的,蔺九均还没回来?”
  言下之意便是,没几户人家来蔺九均家,也没几户人家愿意蔺九均上门去。
  郑老汉的尖酸刻薄比之郑大娘,
  过犹不及。
  柳阙忽略了那句带刺的话,客气地问道,“郑大哥是有什么事么?”
  郑老汉转了转眼珠子,斜睨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随即,他又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问道,“县里那边最近还找过你家没?”
  柳阙闻言,瞬间冷了脸,她自然知道对方问的是县里蔺家。
  郑秋锦心细,看出柳阙不大高兴了。
  她推了推郑老汉,对柳阙扬起一张笑脸,说道,“柳姨勿怪,我爹说话直,就是关心一下。”
  听郑秋锦这么打圆场,柳阙的面色也缓和了些,但语气还是有些生硬,“可有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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