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的手心有薄茧,那日骑马去春宵院,上马时,他握过。
  秦知夷看他喝药跟喝粥似的,不解地问道,“不苦吗?喝这么快?”
  蔺九均却说,“……甜。”
  秦知夷:“?”
  她狐疑地扫了一眼黑黢黢的药碗,显然不相信。
  这几天,蔺九均在屋里休养着,病已好了大半。
  那日喝了药,半夜发了些汗,第二天人就舒坦了许多,也能下地了。
  既能下地了,蔺九均也就坚持拖着病体做这几日的三餐食饭,好像先前答应了给她做饭就一定得马上做到似的。
  让一个病人给她做饭,秦知夷还是有些心有难安。
  于是,这日过了傍晚后,秦知夷拿着翻出的红花油到了蔺九均房里。
  蔺九均刚沐浴过,正坐靠在床上,虽不发热了,仍在咳嗽着。
  秦知夷见了,问道,“好多了吗?”
  蔺九均哑着嗓子,话语带了一丝不察的温柔,说道,“好多了,还是多亏了姑娘才好起来的。”
  “这么些天,你已经提了不知道多少个谢字了。”秦知夷摆摆手,摸出那瓶红花油,又说道,“那天陈大夫说,你这高热只是诱因,归根结底还是你身子骨不壮实。做活伤了身子,就该好好涂抹红花油才是,你上次还不要我帮忙,这下一身病都堆到今天了,我来给你揉搓揉搓。”
  蔺九均细细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猛然咳嗽起来,半晌才言,“这不妥,在下改日让范叔帮忙就好。”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和我计较什么?”秦知夷打开红花油,打算直接上手涂抹了,“我是真怕你死掉!”
  蔺九均听了秦知夷后头那句话,面容一怔,久久未言。
  秦知夷很早就沐浴过了,她坐下来时,蔺九均明明鼻塞难受,却能感觉自己再次被她身上淡淡的澡豆香味缠绕住。
  她这样坦荡,倒显得他扭扭捏捏的,等回过神来,蔺九均已经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秦知夷揉搓的是肩部,所以在她柔软的双手触及他肿痛的肩膀时,她没有看见蔺九均因咳嗽而泛红的面容似乎更红了,如醉酒一般。
  秦知夷心无旁骛,一边用了些力道抹着,一边说道,“抹红花油,还要揉搓才有效。”
  按至一处时,大抵是太痛了,蔺九均微不可闻地闷哼了一声,而后身子有些紧绷。
  秦知夷安抚道,“别紧张,以前学骑马的时候,我总摔,抹红花油我可是老手。”
  秦知夷手法很有巧劲,蔺九均到底是个文弱书生,不曾习武干重活,而且高热退了不久,这会还病着。
  他渐渐有些承受不住,额头有些冷汗,声音低弱,“宋姑娘力道可否轻些。”
  “就是得这个力道才能见效,比你壮硕的男子我都抹过,还是你太瘦弱了,你可要多锻炼……”
  秦知夷话还没说完,蔺九均忍着疼痛,欻地拢起了衣衫。
  蔺九均平缓了一会不知是疼痛还是什么,再次开口声音时,他的声音已经平静至极,似乎还带着一丝微弱的情绪,他说道,“多谢姑娘了,这会还在病中,剩下的,明日再说吧。”
  第17章 蜂蜜罐子里的毒药
  夜里,溪水村只有几家人户还没睡。
  行在夜路上,能看到油灯的光亮从屋窗透出来。
  今日为了给秦知夷找大夫的事,曲千芮上心不少。
  她洗漱过后便打算睡了,突然听到屋门口传来敲门声。
  曲千芮到院子里仔细一听,
  原来是卫骁在叩门。
  实在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从前只是白日里来,现在夜半三更还上她一个寡妇院子里来!
  “曲娘子!”
  “曲娘子,开开门,是我。”
  卫骁这么闹下去,全村人都会看她笑话,曲千芮没法装聋作哑。
  曲千芮怒气冲天地开了门,顶着一副‘最好有什么大事’的脸盯着卫骁。
  门口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却突然没有了敲门的猛劲,整个人瞬间蔫得像个小鹌鹑。
  他好半天憋出一句,“有水么?”
  见卫骁又是喊又是敲门地就为了要水喝,曲千芮没好气地说,“你若是想喝水,跳进松江里喝才痛快,上门找我做什么?”
  说着,曲千芮就要关上门。
  卫骁眼疾手快扒住了门,央求道,“就再喝这一口,我以后再也不会上门来了。”
  曲千芮上下看了他两眼,惊疑道,“当真?”
  灶房里,卫骁对着水缸,一勺接着一勺地喝,似乎喝不够。
  曲千芮抱着胳膊站在灶台边,等得有些不耐烦,说道,“够了没?”
  卫骁才慢慢放下了瓢,好像终于平复了心情,说道,“我想问问你,你不愿意嫁给我,是因为不喜欢我这个人吗?”
  曲千芮冷着脸回道,“对。”
  好一会,卫骁才讷讷地问道,“不是因为娘子你忘不了亡夫吗?”
  薛红菱说的话,卫骁一个字也不信,但是薛红菱的话给了他启发。
  他觉得曲娘子不答应嫁给他,肯定是因为曲娘子那个早死的丈夫。
  曲千芮狐疑地扫视了他两眼,“你突然提那么晦气的人做什么?”
  卫骁闻言,心里一阵高兴,觉得曲千芮并不在乎她的亡夫。
  他突然举起手立誓,语气坚定,“我决心娶娘子,并非都是因为娘子长得好看,更是因为这些日子与娘子的相处,清楚了娘子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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